被爆炸震得闷痛,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伤痛。他摸出腰间的盒子炮——最后一个备用弹夹也打光了,现在只剩下枪膛里孤零零的一颗子弹。他默默地退出弹夹,又默默推上,将这把跟随他出生入死的驳壳枪插回腰间。
黑暗中,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、水滴声和洞外隐约传来的河水咆哮。劫后余生的庆幸,很快被巨大的悲凉和沉重的现实取代。出发时浩浩荡荡的独立团主力,蛤蟆口突围时还有几十号兄弟,鹰愁涧遭遇战又折损一批,到“一线天”入口时还有十几人…现在,挤在这冰冷黑暗洞穴里的,只有七个浑身浴血、精疲力竭的活人,和一个随时可能咽气的重伤员。张大彪、虎子…那么多熟悉的面孔,都倒在了来时的路上,永远留在了这片冰冷的大山里。
李云龙的目光缓缓扫过黑暗中战友们模糊的轮廓。赵刚疲惫地靠在柱子的担架旁,眼镜片碎了,脸上糊着血和泥。老程抱着枪,仅剩的独眼在黑暗中警惕地闪烁着。老孙沉默地擦拭着己经没了榴弹的掷弹筒。二嘎蜷缩着身体,肩膀微微耸动,似乎在无声地哭泣。还有那两个同样沉默的战士。
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和重压,沉甸甸地压在李云龙的心头。他是团长,是这支残兵的主心骨。他不能垮,不能倒下。可看着这仅存的火种,看着担架上生死未卜的柱子,想到那些牺牲的兄弟,一种巨大的无力感和悲痛几乎将他吞噬。
他深吸一口气,那空气冰冷刺骨,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洞穴的霉味。他强迫自己挺首脊梁,如同这洞穴里一块坚硬的岩石。他摸索着,从破烂的衣兜里掏出一个被压扁的、沾满血污的烟盒,里面只剩最后一根皱巴巴的旱烟卷。他颤抖着划了好几根火柴(火柴也快没了),才终于点燃。微弱的火光映亮了他那张布满硝烟、血污和深深疲惫,却依旧如同刀削斧凿般坚毅的脸庞。
他狠狠吸了一口,辛辣的烟雾呛得他剧烈咳嗽,牵扯着胸口的伤,疼得他龇牙咧嘴。但他没有停下,仿佛这劣质的烟草是此刻唯一能支撑他的东西。他透过烟雾,看向洞口的方向,那里只有一片深沉的黑暗,隔绝了外面的世界,也隔绝了追兵。
“都…都还活着吧?”李云龙的声音在寂静的洞穴里响起,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,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