姚相公, 我相信局势到如今这般地步,不是您的本心。但这些旧事, 您之后不要再提了。”
洛北此次入朝以来,一直以温良恭俭的形象示人,即使是郡王爵位加身,又入阁拜相,也未显出半分大权独揽的态度,乍然露出如此锋芒,直把姚崇惊得站起了身。
他张口正要为自己辩解什么,窗外暮鼓恰在此时响起,惊得檐角铜铃震颤不休,将他未尽的话语淹没在罔极寺的檀香里。
他看着洛北金棕色瞳孔里跳动的辉光,忽而想起多年前白马寺外的一次相逢,那是神龙宫变之后,他们在狄公墓前相遇。漫天大雪里,洛北蝶翼一样的眼睫也粘上了雪花,那时望着他的也是这样一双眼睛:
“是我有负于狄公,是我……对不住你。”
洛北屈起手指点了点桌案:“还是说说这封信吧,姚公可想好如何驳斥了?”
他不愿接姚崇的话茬,本身就是一种表态。姚崇叹了一口气,脸上露出一点惨然的笑:
“我这就下文书去申饬他,问问他,古人说,有德的地方长官,蝗虫不入其境,那他汴州有蝗灾,是否说明他这个汴州刺史为官不修德?”
洛北颔首:“好,姚公做事果然老辣,想来这以子之矛,攻子之盾的文书一出,倪若水也没有话讲了。不过,为了以防万一,我想让骨力裴罗去汴州监督灭蝗之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