捧着酒壶向这边走来——他们是来敬酒的。
首当其冲的就是坐在下首的阙特勤。
阙特勤已经拿起空杯站起了身,洛北却侧过身子挡在他面前:“突利设(突厥语‘左贤王’)大病初愈,不便饮酒,他这杯我代他喝吧。”
为首的是侍奉过阿史那骨笃禄的老臣梅录啜。他听闻此句,苍老的脸上迸出喜色,讲话也有点结巴:“这……这……伟大的乌特特勤……”
阙特勤拍了拍洛北,同为草原牙帐里长大的子弟,他们都知道,一旦开了这个头,今天洛北就只有被架出牙帐一条路:“我来喝吧,没事的。”
“不。”洛北回望他一眼,依旧不肯相让,只固执地站在那里。
梅录啜自然不可能拒绝这个提议,他脸上洋溢着谄媚的笑容,微微将鎏金酒壶中的美酒倒到洛北杯中:“敬天所择的明主。”
洛北神情平静,两人酒杯相撞时,他忽而出手,用左手扣住梅录啜的手腕,用力一拧,琥珀色的酒液泼在草地上,瞬间腐蚀出焦黑的痕迹。
“你们就是这样侍奉自己的突利设,自己的大汗的?”他沉声问道。
牙帐内骤然陷入一片沸腾,贵胄与侍从们下意识地惊呼逃窜。
在一片混乱之中,梅录啜没有动。只有火把的光影在他的脸上留下了一点扭曲的影子。他突然暴起,取出藏在靴筒里的短刀直刺毗伽可汗心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