舅舅写了信来告知,是梅老大人将孟绍成的信送到明家,连带着还有一些西北来的土仪,但她入了宫,那些东西不宜送入宫中,只有这封信方便些。\鸿-特¨晓`税′惘_ *醉′新?璋?结\庚_薪·筷-
明思拆开信,捏住信封抖了下,信笺掉了下来。
她展开一看,一枝干枯的蒲公英映入眼帘,带着西北的印记,让明思的神思瞬间回到从前。
母亲生下一双弟妹时她已经十岁了,十岁之前,义兄孟绍成经常带着她玩,跑马,打鸟,摘花,弄草…
蒲公英坚韧,种子轻盈,随风吹到哪里都能立地生根,抽出芽来,开花结果,因此在西北是十分常见的野花。
花开时是美,但明思最喜欢等蒲公英结了种子,带上长鞭,挥舞的力度将轻飘飘的种子吹得很远很远,十有八九那时孟绍成就在一旁帮她。
漫天的蒲公英种子,像是一只只没有生命的萤火虫,随风飘荡,去到很远很远的地方,再度扎根生长。
西北的草野,也有了越来越多的蒲公英。
不起眼的蒲公英,却拥有多少人求而不得的自由。!如^蚊,惘? !免`废/岳?独.
明思从前最喜欢自由,可命运弄人,偏叫她进了最不得自由的后宫。
她小心翼翼托起那枝蒲公英,屏住呼吸,生怕种子被吹散。
她将蒲公英放回信封中,深吸了一口气,才看起了孟绍成来信。
正似父亲的信教她安心一般,孟绍成的信亦是如此。
“玉团不必怕,兄长作你坚实的后盾,我会为义父守住西北,也会为你挣得军功,保你在宫中富贵平安。”
就像太子妃与信阳侯一般互相支撑,只要孟绍成在西北立功,即便平南公倒了,明思也有个倚靠。
宁国公主带来了父亲的家书,弟妹进了崇文殿读书,孟绍
成即将升官,她也颇得太子宠爱。
在这充满变数的一年即将过去时,一切都在变好。
明思要从泥潭中挣扎着起身,艰难走出来,一点点擦去身上的淤泥。
待到冬去春来,莲花抽叶,春露夏雨,自会洗净一切尘埃。
*
除夕又称团圆日。
但今年注定无法团圆。`第′一_看+书¨罔~ ¢庚`薪¢最·全′
阖宫夜宴,太子带着太子妃去宫中领宴,东宫妃嫔各自待在院子里过年。
风荷苑的宫人不少,剪窗花,贴喜联,挂桃符,也挺热闹。
用过晚膳后,明思吩咐银烛赏赐了风荷苑的宫人,让他们早些下去歇息,反正今夜太子也不会来,她用不着这么多人伺候,何必拘着他们过年。
喜庆的面孔一个个离去,屋子里倒显得冷清,银烛特意守着明思,努力找着话题和她聊天。
明思哪会看不出来,轻笑了下,“银烛,你也下去歇息吧,我独自待会。”
银烛安慰她,“主子,说不定晚些太子殿下会来,奴婢陪着您等。”
“傻瓜,今个是除夕,太子定然得去正贤堂,怎会来这里,”明思无所谓地笑笑,“况且我也没等太子,你去吧,和范嬷嬷她们去玩。”
银烛看出来主子是真不想她待在这里,便准备好热茶点心,换了盏亮堂的烛火,关了门默默地退了下去。
银烛出去,屋内彻底安静了下来,只剩下铜壶滴漏的细微声响,与明思的心跳重合。
“砰砰砰……”不知坐了多久,窗外传来焰火的响动。
她倚在榻上,伸手推开窗棂,后院的莲池被红色的灯笼照亮,池面波光粼粼,不知是哪在放焰火,明思跪坐起来,也只能看见一点点火光。
夜空被焰火映照成五颜六色,明思托着下巴观望,一股股北风吹了进来,拂动她披肩的发丝,烛火不断摇曳,她却像感受不到冷意。
“呼——”一阵猛烈的冷风吹了进来,案几上摆着的烛火经受不住,霎时熄灭。
明思眨了眨眼,只觉得夜空更加明亮。
焰火持续了多久,明思就看了多久,直到焰火没了,明思还是没动,盯着后院的红灯笼瞧。
烛火灭了,焰火停了,风荷苑愈发静了。
夜色渐深,明思就这么靠在窗台上一动不动,屋内的炭火被风吹得燃烧的更快,留下一层白色的炭灰,渐渐冷却。
“吱呀……”门开突然了。
明思还当是银烛,头也不回地说:“我一会就睡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