信封在林娜手中,轻飘飘的。,小!说-C/M¨S¨ `更_新\最¨快`父亲熟悉的字迹——“林娜亲启”——此刻不再是温暖的叮咛,而是沉甸甸的罪证清单。借条,那些父亲口中“肮脏”的钱,那些刘尚、刘顺等人疯狂寻找、甚至不惜绑架、杀人也要夺回的东西,此刻就在她的手中。
办公室里残留的惊悸尚未完全散去,江海天疲惫地靠在椅背上,邓飞扬正低声询问着什么。
林娜看着他们,又低头看看信封,父亲信上的最后一句——“希望你把它交到纪委去”——像一声沉重的钟鸣,在她脑海中回荡。
“邓科长,江秘书,”她声音有些沙哑,却异常坚定,“我得出去一趟。”
邓飞扬、江海天立刻明白了林娜的意图。“你去吧,需要我们陪你吗?”林娜摇摇头。
脸上露出一个非常勉强的微笑,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信封粗糙的边缘:“不,这件事,必须由我亲手完成。这是…我父亲的选择。” 那个曾让她敬畏又困惑的父亲,此刻只剩下一纸忏悔和一个沉重的嘱托。
贾青默默递给她一杯温水,眼神复杂,带着无声的安慰。
林娜接过,水温透过纸杯传来一丝暖意,却无法驱散她心底的寒意。
走出单位大楼,午后的阳光首首地倾泻下来,刺得林娜微微眯起了眼。她招手拦下一辆出租车。~d¢i.y-i,k¨a*n~s\h~u-.+c′o+m?
“去哪儿?”司机问。
“市纪委。”林娜报出地址,声音不大,却异常清晰。司机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,没再说话,启动了车子。
车窗外的高大建筑一晃而过,行人匆匆,车流不息。
林娜却感觉自己好像被隔绝在一个无声的玻璃罩里。她紧紧攥着信封。
父亲最后写信的身影是什么样子?是在冰冷的审讯室里,还是走向那扇隔绝自由的大门时?
他写下这封信时,是绝望,还是…一丝解脱?那些没有花掉的“肮脏钱”,是他仅存的一点良知,还是更深沉的讽刺?无数个问题像藤蔓缠绕着她的心,勒得她几乎喘不过气。
车子停在肃穆的纪委大楼前。黑灰色的建筑线条冷硬,门口的石阶一级级向上延伸,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。
林娜深吸一口气,推开车门。阳光照在台阶上,白得晃眼。每一步踏上去,都感觉脚下传来轻微的震动,仿佛这栋建筑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、沉默的审判台。
大厅里人来人往,气氛凝重。有人低声啜泣,有人面色焦虑,工作人员步履匆匆,脸上是职业性的严肃。
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压力,混合着纸张、油墨和某种消毒水的味道。^x-i,n?d\x~s+.¨c_o\m′
林娜的心跳得又快又重,像一面小鼓在胸腔里擂动。她走到接待窗口,喉咙有些发紧。
“同志,您好,我…我来提交一些材料。”她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。
窗口内是一位面容沉静的中年女同志,她抬起头,目光平静却锐利:“什么材料?”
林娜将那个承载着父亲命运的信封轻轻推了过去。“是我父亲…林江涛,他留给我的。里面是一些…借条。”
她顿了顿,艰难地补充,“是他收受的…赃款凭证。他信里说,希望交到这里。”
女同志的眼神瞬间变得专注起来。她接过信封,动作很轻,仿佛知道里面承载着多么沉重的秘密。
她没有立刻打开,而是看着林娜通红的眼眶和竭力维持平静却依旧苍白的脸。
“你是林江涛的女儿,林娜?”女同志的声音放柔和了一些。“今天早晨主任给我说起过。”
林娜点点头,泪水终于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,在眼眶里打转,但她倔强地没有让它们落下。
“是的。他…他希望真相大白。”
“好,我知道了。”女同志郑重地将信封放在一旁一个标着“重要材料”的文件夹上,“谢谢你,也谢谢你父亲的…选择。我们会按程序处理。请留下你的联系方式,后续可能还需要你配合了解情况。”
林娜留下了自己的电话和单位地址。当她把笔放下时,感觉头晕目眩,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一般,但与此同时,一种奇异的感觉升腾起来——不是轻松,而是一种尖锐的、带着痛感的释然。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,但肩头却被那卸下的重量砸得好痛。
她拿好收据,转身离开窗口,脚步有些虚浮。
穿过肃穆的大厅,重新站在刺眼的阳光下。大楼的阴影斜斜地投在地上