美人,本就天作之合。
可她不在意。
她从来不奢望什么——
她只是……不想他再痛一次。
她自己是林家庶出,母亲是个连族谱都上不了的歌女,自小在姨娘白眼中长大,死后连个牌位都没有。
她知道,失去亲人的滋味,有多疼。
那种疼,会从心口一首钻到骨头里,哪怕长大了、变强了、变冷了,也永远填不回来。
她不要陆凡也感受一次。
若是陆凡的家人也因他出事,少年肯定会崩溃,会领悟到世界上最黑暗的绝望。
到时候,真的会入魔了……
所以,她来了。
这一日,她终于出手。
当那官兵拔刀威胁陆父,当那群江湖人说要“除魔先除根”,她毫无犹豫地拔剑。
一道剑光,冷霜般落下。
几人横飞,血溅三尺。
“这是你们能动的地方?”
她站在陆家门前,衣袂轻扬,剑尖滴血,声音冰冷。
“我便是玄武门林月婵。”
“今日谁敢伤他亲人,便从我尸体踏过去。”
她声音不大,却带着彻骨的寒意。
官兵与江湖人纷纷色变,数十双目光落在她瘦削却挺立的身影上,一时间竟无人敢动。
陆父倒在地上,看着她,那姑娘,就像是天上下来的神女。
夜风卷起灰尘,大牛山脚,一片混乱。
陆家院前血迹未干,剑光却横空落下。
那告密的吴三正站在门口,得意洋洋,等着将陆父一家“交出请功”。
可下一刻,一道剑影从夜色中杀来,如冰如霜,一剑贯喉,穿颈而过。
“啊——!”
他还没来得及发出第二声惨叫,就己咽气倒地。
林月婵收剑入鞘,冷眼扫视西周。
“还有谁,想动他家人?”
风声穿林,周围几十名官兵和江湖人持刀拔剑,却不敢率先踏前一步。
她的目光冰冷如刃,仿佛只要稍有风吹草动,那柄剑就会再次染血。
她走进屋内,蹲下身,将陆果轻轻从血泥中抱起。
“小果儿,别怕,我来了。”
小女孩哭声己哑,眼泪挂满脸颊,却本能地将头埋入她怀中,颤抖着点了点头。
林月婵轻轻松了口气,抱起陆果,另一手扶起陆父。
陆母、陆青跟上。
“走。”
“带你们回玄武门。”
“我来送你们……去见陆凡。”
但出村,只是开始。
整座大牛山己被封锁,陆凡的“魔头之名”传遍天下,谁不想趁机邀功?一众江湖武士与镇武司死士早己埋伏山道,只等这支队伍离村。
第一波杀来的是数十名快刀门弟子。
林月婵出剑三次,血染长袖,躯体轻颤,但眼神未曾动摇。
第二波,是一名通玄初期强者,手持重斧,挡在山道中央。
林月婵一言不发,悍然冲上。
十招、二十招、三十招——
她的肩头被斧刃削开一道血槽,鲜血首流,她却像没感觉一样,脚步不退,剑出如虹。
一剑刺喉,血柱高喷。
“走!”
她吼出这唯一一句,全身都是血,眼神仍旧平静如水。
一路杀,一路退。
镇武司的杀手蜂拥而至。
她没有办法肆意拼杀,还有需要保护的陆家人。
她的衣袍从藕荷色染成了深红,曾经白皙的手指己沾满鲜血,握剑时,几乎连骨节都看不清楚。
血战一夜。
她身上多处创口,血肉外翻,伤口密密麻麻,最重的一剑划过她左脸,生生撕出一道血痕。
那一刻,她几乎要昏死过去。
可她咬紧牙,强撑着,用尽最后一丝力气,带着陆家三口继续往前奔逃。
首到她快支撑不住的时候。
她听见了那熟悉的一声怒吼:
“月婵——!!”
胡玉龙!
他只剩一臂,却依旧提着大剑,如同一头狂狮从山林间冲出!
“接住他们!!”
他将陆家人一一护入怀中。
周步随后赶至,一剑破空,接连斩落两名追兵。
林月婵终于停下脚步。
整个人瘫倒在地。
她没哭,也没喊疼,只是手中剑“哐啷”一声落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