槐花巷。
春喜接过信时,章姨娘往她袖袋塞了颗金瓜子:“天热,姑娘买碗冰酪解暑。”腕上翡翠镯子碰出清响,惊飞檐下麻雀。
待那抹水绿身影消失在影壁后,凌嬷嬷急得直搓手:“姨娘怎把大公子行踪透露给了洛姑娘?”
“主屋那位夫人摔了几套汝窑茶具?”章姨娘团扇轻摇,打断嬷嬷的话。
见对方竖起三根手指,她噗嗤笑出声:“你当洛小姐是那等哭啼啼的小娘子?”扇柄挑起案头信纸,“瞧瞧这字迹,力透纸背,分明是拿柳月璃当刀使呢。”
凌嬷嬷凑近细看,恍然道:“原是要借夫人之手除掉柳月璃,再重新夺回大公子的心?”
“错!”章姨娘眯着眼,似笑非笑,“她是想看看,我敢不敢把刀递回去。”
章姨娘望着院角将谢的芍药,“当年将军求亲时,洛小姐才七岁,抱着木剑说要当女将军——这样的女子,岂会被儿女情长困住?”
暮色漫过窗棂时,凌嬷嬷瞧着姨娘将回信誊抄三份,忽然想起什么:“若洛小姐当真铁了心要退亲怎么办?”
“那才好。”章姨娘吹干墨迹,“无尘若能拜在洛将军门下,不比守着个空壳将军府强?”
她将信笺折成方胜,烛火在眸中跃动,“且等着吧,这潭死水,该起浪了!”
……
抚远将军府。
春喜提着裙摆穿过月亮门,惊鸿苑的琉璃瓦在日头下泛着冷光。
洛昭寒正在廊下喂雀儿,玉色裙裾被穿堂风吹得猎猎作响。
“小姐!”春喜从怀里掏出信笺,“章姨娘果真回了信。”
洛昭寒捻了粒粟米抛向檐下:“我说过,聪明人最懂借势。”她展开信纸,唇角慢慢扬起。
春喜踮脚看去,纸面上“戌时三刻”几个字刺进眼里,惊得她打翻案头的香炉。
“这、这章姨娘连柳姑娘躲在哪条巷子都调查得一清二楚?”
“章姨娘在谢府韬光养晦二十年,可不是吃素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