镜中不止映出黎深的身影,还有无数冤魂,如潮水般涌来,一幕幕受难的景象接连闪现:村庄被焚、孩童啼哭、妇人哀嚎、兵戈乱世……哭喊与尖叫混杂,充斥耳畔。(?;求′,′书|?帮?′ =))最£1)新¨#章?>¢节3更?|新;快?_|
那些早己被遗忘的画面,如似浊浪排空般灌入她脑海,她忽然记起,初见前世镜那一次,她曾看见这片大地血火交织的未来——那时她在心里暗暗起过誓:
若能重活一世,定要尽己所能,为那些苦难中的百姓,做点什么,以弥补自己那些年所犯下的罪孽。
哪怕要以身为炬,也要撕开这暗夜一角。
安如许睁开双眼时,只觉头疼欲裂,还有无数画面残留在脑海深处,翻涌不止。
窗开了一半,夜风徐徐吹入,带着初秋的凉意与山林草木的幽香。
薄薄一层织锦被覆在她身上,轻得仿佛羽翼,几不可觉。
月光洒进来,静静铺在她的鬓发与睫毛上,给她梦魇未散的身躯覆了一层冷色的银。
她微微转头望向窗外,远山如墨,天穹澄澈,一轮圆月悬在枝影之间,冷光凝霜。
天地安静到极致,唯有风声轻拂竹叶,发出沙沙细响,仿若梦中冤魂未散,又似有无数未竟之事,在风中低语。*?{完¤??本£/神3?站! ×免??{费a阅?;e读@_
她怔怔看了好一会儿,才慢慢坐起身,眉眼间还带着未褪的沉郁。
梦虽醒,心未静。
天色微亮,晨雾尚未散尽,云舒起得早,推门进来,便见安如许早己收拾妥当。
她身着轻便素袍,衣角收得干净利落,发间只插一支山茶簪,神色清冷淡然。
立于窗前,似己整装待发。
“姑娘,可是又做噩梦了?”云舒一惊,脱口问道。
安如许缓缓转身,那一瞬间,云舒眼中也闪过一丝惊异——几日病榻折磨,她似乎褪去了昔日的稚气,瘦削中却显出更加分明的轮廓。
整个人变得清朗而明媚,如同经风霜打磨过的玉石,既透彻又带着几分凌厉。
安如许语出惊人:“梦见你嫁给了归远,算不算恶梦?”
云舒一怔,随即吓得“呸呸呸”连声:“姑娘您可别说胡话,哪能梦到这种晦气事!”
见安如许眉眼带笑,云舒心里发毛,小声嘀咕:“姑娘不会真的动了将我嫁给归远的念头吧?”
“不喜欢?”
云舒登时将头摇成拨浪鼓:“不喜欢!不喜欢!不喜欢!”
重要的事说三遍,脸都快吓白了。′e/z`k.s\w′.+o′r_g\
安如许佯装无奈叹息:“那真是太可惜了。”
“一点都不可惜!”云舒护命似的否认,生怕她真把自己送进火坑。
这时门口响起归远懒洋洋的声音:“我听见了。”
云舒像被雷劈了一样弹起来,一转头,就见归远不知何时倚在门边,双臂抱胸,一副听得津津有味的模样,神情还挺得意。
“我说你这人怎么总是神出鬼没!”云舒炸了毛,活像只受惊的小猫。
归远慢悠悠反击:“你这是心虚,才次次见了我都吓得跳脚。照这个势头,再梦几回你真得嫁我了。”
云舒头皮发麻,转头看安如许,斩钉截铁道:“姑娘,他疯了,我绝不嫁他。”
三人嬉笑打闹声惊醒了屋内熟睡的云清。
她揉着惺忪睡眼走出来:“这是怎么了?”待看清安如许早己穿戴整齐,不由一愣,又问,“姑娘这是……要去哪儿?”
安如许系好袖扣,轻描淡写地吐出三个字:“回青州。”
话音落地,屋内登时安静下来,三人你看我,我看你,一时都没反应过来。
——莫不是听错了?
短暂的寂静过后,有人欢喜有人愁。
最欢喜的自然是归远,他家大公子还在青州等着呢。
倘若姑娘肯回去,便说明两人之间并非彻底决裂,还有转圜的余地。
云舒却高兴不起来,她嘴一瘪,只觉这天色都灰了几分。
迟来的深情,比野草还贱。
想到自己此行的真正目的,安如许吩咐云清:“我在扬州附近有几间药铺,替我调些治疗跌打损伤的药,尽快送去青州。”
云清一怔,试探着问:“奴婢不随您一同去吗?”她到底还是不太放心云舒一个人照料主子。
安如许却摇了摇头,语气郑重:“你要做的事,比跟在我身边伺候更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