伏惟恳请陛下:日后务要清心寡欲,爱惜民力,以仁德治理天下;上要竭尽孝道,以慰先帝在天之灵;下要广施恩泽,以抚慰天下万民之心;更要积极提拔那些被埋没于乡野之间的贤才隐士,以充实朝堂,辅佐国政;同时亦要坚决屏斥那些奸佞谄媚之小人,以淳厚我大汉之风俗,重振我炎刘之国威!
臣家在成都有桑树八百株,薄田十五顷,足以供给子孙后代衣食之用,尚且绰绰有余。至于臣在外领兵征战,总理军务期间,一应俸禄赏赐,以及日常随身衣食所需,皆是取自于官府供给,并无半分私自从中调度挪用之情事。臣亦从未曾另外经营过任何其他产业,以谋求分毫之私利。但愿臣死之日,家中内无多余之绫罗绸缎,府外亦无半分不正之钱财,如此,方能不负陛下与先帝之信任与重托也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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孔明写完遗表,又将杨仪唤至榻前,低声嘱咐道:“威公,我死之后,切记不可立刻发丧,以免动摇军心,被魏军所乘。你可预先命人制作一口巨大的木龛,待我断气之后,便将我的尸身,端坐安放于龛中。再取来七粒生米,放入我的口中,以聚‘生气’。于我脚下之处,再点燃一盏长明灯,以为引路。军中一切,皆要安静如常,与我生前一般无二,切不可向外泄露我已死之消息,更不可在军中公开举哀治丧。如此,则我之将星,便不会立刻从天空陨落。我的阴魂,亦可自行从地府返回,起驾镇之,以迷惑那司马老贼!司马懿见我将星不坠,必然会心生惊疑,不敢轻易前来追赶。届时,我军便可从容不迫,命令后方营寨之兵马先行撤退,然后一营接着一营,缓缓而退。倘若那司马懿老贼,当真不知死活,胆敢率兵前来追赶,你便可立刻依照我预先所授之计,布下阵势,回转军旗,擂响战鼓,做出即将与其决一死战的模样。等他大军来到近前,你便可立刻将我先前早已令人秘密雕刻好的木像,安放于四轮小车之上,用红罗销金帐幔罩之,推出于两军阵前。再令大小将校,皆身披重甲,手持利刃,分列于木像左右两侧,以为护卫。那司马懿生性多疑,又素来畏我如虎,见了此等阵仗,必然会以为我尚未身死,乃是故意用计诱敌,届时必然会吓得魂飞魄散,不敢再追,狼狈退去矣!”
杨仪一一领了孔明将令,含泪叩首而去。
是夜,秋风萧瑟,落叶飘零,五丈原上,一片肃杀。孔明在众将的搀扶之下,最后一次走出帅帐之外,抬头仰望北方夜空。只见天空之中,北斗七星,清晰可见,然则代表着他自己本命将星的那一颗,却已是色泽昏暗,摇摇欲坠,仿佛随时都会从天际陨落一般。孔明见状,心中一黯,他强撑着最后一丝力气,从腰间拔出七星宝剑,指向那颗即将陨落的将星,口中默念秘咒,想要以自身残存的“精神意念之力”,再次与天命抗争一番。
然而,天意难违,人力有时而穷。咒语刚刚念毕,孔明便觉眼前一黑,天旋地转,再也支撑不住,当场便昏死过去,不省人事。帐下众将见状,皆是大惊失色,慌乱不已。正在此时,忽然从成都星夜赶来的尚书李福,又再次返回军中。他见孔明早已昏迷不醒,口不能言,生命垂危,不由得放声大哭道:“哎呀呀!都怪我李福疏忽大意,一时匆忙,竟忘了询问丞相百年之后,国家大事究竟应托付于何人!如今丞相已然病危至此,倘若再有半点差池,我岂非是辜负了陛下重托,耽误了国家之天大基业也!”
众人正在慌乱之际,却见病榻之上的孔明,忽然又奇迹般地悠悠醒转过来。~x?h·u/l_i-a\n,.+c/o′m_他缓缓睁开双眼,目光扫过帐中众人,最终停留在李福的脸上,声音微弱地说道:“李…李尚书…吾…吾已知晓…你此番…去而复返之…之意…”
李福闻言,急忙抢步上前,跪伏于孔明榻前,泣声道:“丞相恕罪!福先前奉陛下之命,前来军中探望丞相,并询问丞相百年之后,何人可以担当辅佐国家之重任。奈何当时福心情急切,又兼匆忙慌乱,竟一时之间,忘记了向丞相请教此事。故而才不得不再次返回军中,万望丞相念在国家社稷安危的份上,不吝赐教!”
孔明闻言,眼中闪过一丝欣慰的光芒,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,缓缓说道:“吾…吾死之后…可以担当…托孤辅政之…之重任者…尚书令…蒋公琰(蒋琬)…其才德兼备…可…可堪当此任也…”
李福急忙追问道:“丞相,倘若蒋公琰之后,又当以何人继之?”
孔明喘息着答道:“蒋…蒋公琰之后…侍中…费文伟(费祎)…可…可继之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