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那光很快便暗了下去。.k¢a′k¨a¢w~x¢.,c·o*m¢
胤礽的目光落在枕边那只褪色的布老虎上——那是他五岁时,皇阿玛亲手塞给他的。虎尾巴上的金线早已磨秃,却仍被他珍藏至今。布老虎的绒毛早已磨平,一只耳朵还歪歪斜斜地缝补过。胤礽将它贴在脸颊边,泪水无声浸湿了小老虎。“皇阿玛……”他气若游丝地呢喃,“您终究……还是不信儿臣……”窗外的银杏叶沙沙作响,恍惚间又回到那个金黄的秋日。小小的他被抱在父皇膝头,听着那些关于江山社稷的殷殷教诲。而今,所有的期许与承诺,都随着这片落叶飘零殆尽。他缓缓闭上眼,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弧度。布老虎从指间滑落,在锦被上砸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响。“终究是……回不去了……”*胤礽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慢慢抽离,这一生的画面如走马灯般在眼前闪过——他看见年幼的自己被皇阿玛高高举起,在乾清宫的台阶上欢笑;看见少年时伏在御案旁,跟着皇阿玛一笔一划批阅奏章;看见弱冠那年,皇阿玛亲手为他系上太子朝冠,眼底满是骄傲……可后来,一切都变了。′n.y\d·x~s¢w?.~c-o/m~那些曾经温柔注视他的目光,不知何时覆上了一层寒霜;记忆中温暖的掌心,化作了一道道抽在脊背上的戒尺;曾经握着他的手教他写字的皇阿玛,如今用同样的笔,在废储诏书上写下“狂疾成性,难托宗庙”八个字,字字诛心。他记得那天跪在乾清宫冰冷的青砖上,抬头望见的,是父皇眼中陌生的寒意。曾经会为他擦去眼泪的手指,此刻正毫不留情地指向殿外。那些年手把手教他的治国之道,如今都成了“结党营私”的罪证;那些年幼时被夸赞的聪慧机敏,如今都成了“心怀叵测”的证明。最痛的不是幽禁高墙,而是某日偶然听见宫人议论:“皇上昨日去看了大阿哥新得的嫡子……”原来,他早已被遗忘得如此彻底。再无人会像从前那般,带着宠溺与骄傲唤他一声。如今满宫上下,都只敢恭恭敬敬地称一声“二阿哥”,仿佛那个被皇父抱在膝头唤作“保成”的孩子,从来就不曾存在过。^x¢7.0!0+t¢x?t′.,c-o`m′曾经毓庆宫里的欢声笑语,如今只剩下一盏盏熬到天明的孤灯。就连病中最昏沉时,他都会下意识地呢喃:“儿臣知错了……”可每当他从昏沉中挣扎着醒来,映入眼帘的,永远只有宫人们低垂的眉眼和太医欲言又止的神情。那些刻意回避的目光在纱帐外游移,连烛火都照不暖这满室的冷清。那个会守在他榻前整夜的父皇,再也不会来了。*“要走了吗......”胤礽强忍着心口翻涌的难过,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睁开眼。模糊的视线里,似乎看到皇阿玛正踉跄着扑到榻前,那张威严的脸上竟满是泪痕。多可笑啊......临了了,竟还会产生这样的幻觉。“皇......阿玛......” 他终究还是没忍住,像小时候撒娇时那样轻轻唤了一声。只是这次,再没有人会握着他的手回应了。*胤礽只觉得身子越来越轻,像一片羽毛浮在云端。那些压了他一辈子的重担——太子的冠冕、皇阿玛的期许、兄弟们的明枪暗箭,此刻都烟消云散了。恍惚间,他仿佛看见额涅穿着素净的旗装,在杏花树下朝他招手。“额涅……”他喃喃唤道,干裂的唇瓣微微颤抖。远处似乎还有叔姥爷索额图的身影,老人依旧穿着那件靛蓝的常服,腰间玉佩叮咚作响。胤礽想伸手去够,却发现自己已经飘了起来。“殿下!殿下!”何玉柱撕心裂肺的哭喊声越来越远,“您再看看奴才啊……”可胤礽已经听不见了。他看见幼时养的那只白兔从花丛里蹦出来,那是他六岁时皇阿玛亲手猎来送给他的。小兔子红宝石般的眼睛望着他,三瓣嘴一动一动。“原来……你们都在这儿等我……”记忆里的声音那么真切,可如今想来,竟像是上辈子的事了。毓庆宫的琉璃瓦在阳光下泛着金光,他看见十岁的自己正趴在窗边背书,少年太子眉眼如画,时不时偷瞄一眼院里的蛐蛐罐。“真傻……”胤礽轻轻笑了,有温热的液体从眼角滑落。恍惚间,似乎有人在用力摇晃他。可他已经太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