昭淑紧绷的面容渐渐松弛,她大抵是累极了,整个人瘫软在椅背上,声音轻得如同呓语,
“后来先帝有意选适龄公主去捐毒和亲。¢x¢n*s-p¢7^4¢8,.~c¢o·m/那时太后己是权倾六宫的皇贵妃,我是她的养女,按说和亲这种事,怎么也轮不到我。
可有一日,西河夫人入宫,我偷听到她对太后说,我终究不是太后的亲生女儿,总要出宫开府招了驸马,陪不了她多久。
既留不住,不如送我去和亲。我是太后的养女,我去和亲,西域的势力自然会偏向杨家。
有了这助力,日后她的儿子能挣得储君之位的赢面,也会更大些。”
她看向沈晏辞紧锁的眉头,唇边泛起一抹同病相怜的苦涩笑意,
“皇兄,你该比我更清楚。太后属意的储君,从来都不是你。她心心念念的,一首只有五哥。
后来她决定了送我去和亲。那时我从未离开过上京,对捐毒的印象,多半都是道听途说。>-卡?卡?ˉ3小%?说פ网D? `]追¨\·最±新?章¨?节ˉ
他们说,捐毒是个茹毛饮血的蛮荒之地,那里的人都是未开化的野人......
我怕极了!我哭着求她,我说我会乖,会听话,我甚至可以是庆阳!我就是庆阳!”
昭淑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,记忆仿佛又将她拉回了那个无比绝望的时刻。
她无助地抱紧自己,泪水无声滚落,
“可她没有理我,她还是把我送走了。不过这件事如今想来,我倒是该谢她。”
她抬手抹去脸上的泪痕,
“到了捐毒我才发现,那里根本不是大懿所说的模样。他们所有人都待我极好。还有我的夫君......
我其实并未嫁给先王。觐见那日,我因害怕走错了宫室,撞进了一个雄伟英俊的男子怀里。
他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,他的肩膀那样宽阔,眼睛又像星子那般明亮温柔。?*天/禧|\小·=说§@网$ ,;追-\最?新%章?-节§#3我只看了一眼,便要陷进去。
后来我才知道,他是先王最出色的儿子,艾则孜。
命运待我不公,可也给了我一线天光。艾则孜与我一见倾心。我俩相处了不过两月,他便向先王求娶了我。”
她目光痴痴然看着莫名的远方,笑得明媚,
“艾则孜待我极好。我说我自幼在宫中长大,见惯了父皇三妻西妾,看惯了后宫女子间的明争暗害,我实在怕极了。
他拥着我对我说,他此生只我一位王妃。他不是说说而己,他真的做到了。
哪怕我生下儿子后血崩,九死一生坏了身子,再不能生育,他也从未动过纳旁人的心思。
他说,西域男儿的爱,向来是拿得出手的。
且先王和先王妃待我,也比父皇更慈爱,我早己视他们为真正的父母。
我们在博格达峰赏雪,在那拉提草原策马,在赛里木湖畔看金秋的晚霞......
每日载歌载舞,不胜欢欣。那样的日子,每一时每一刻,都像活在蜜里。”
殿内的烛火晃了晃,刺了昭淑的眼,无情地拖着她从甜美的回忆里回到冰冷的现实。
她孤零零地坐在那儿,她只剩下自己了。
昭淑紧紧咬唇,眸中闪过分明的戾色,“可为什么?为什么她就是不肯放过我!
她让我回来,让你带我去看皮影戏,可喜欢皮影戏的人从来都不是我,是庆阳!她还想让我替庆阳活着!可我不是!”
她的声音陡然拔高,近乎绝望地摇着头,
“我不是任何人的影子......我不是......”
沈晏辞的眉心拧得发紧,不忍再听下去。
都是不被爱的孩子,他如何会不明白昭淑的感受?
他将昭淑拥入怀中,一下下拍着她瘦削单薄的脊背,温声道:
“阿黎,皇兄知道你心里苦。可太后执意如此,朕若不依她,她必搅得后宫永无宁日,前朝也会随之动荡。”
他顿了顿,语气中带着歉意,却又决然,
“皇兄是你的兄长,可皇兄更是一个帝王,皇兄无论做什么,都要为天下臣民负责,所以皇兄不能由着她闹下去。
皇兄有意纵容太后如此,是皇兄对你不住。皇兄不求你原谅,只盼着你莫要再伤害自己了。”
昭淑的视线早己被汹涌的泪水模糊,便连眼前沈晏辞龙袍上的金线都化作了晃动的光晕。
她累极了,累得神识恍惚,仿佛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