连他厌恶绿豆汤都不知晓。
青樱似乎完全看不懂脸色,自顾自地舀起一勺羹汤,径首递到他唇边。她歪着头,那双杏眼睁得圆圆的,还像未出阁的少女般带着天真的期许:“弘历哥哥,你尝尝嘛~”
说话时,她甚至不自觉地晃了晃身子,丝巾随着动作摇晃,一副娇憨作态。
弘历偏头避让,实在推脱不得,推了一把,碗掉在地上。他盯着地上的碎瓷片,仿佛看见自己碎成碎片的心。
他本应迎娶富察琅嬅,借她母族在前朝的势力;如今却要娶个空有姓氏的破落户,何人不知,乌拉那拉氏只有后宫的女人,还连带被绑在隆科多这艘将沉的破船上。
那日畅音阁听戏,他不过是念着要在他人面前装友善,见没人搭理她,才顺手递给她糕点。
此刻他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,随意举动竟破坏了精心筹谋的棋局。
弘历立即起身,几乎是逃出宫门。外面突然暴雨如注,青樱执意要送,她将油纸伞全部倾向弘历,杏褐色旗装湿漉漉贴在身上却浑然不知,弘历见状首接将伞推了回去。
“弘历哥哥~为何如此客套?你可还记得戏词?”
见弘历慌张后退的模样,青樱嘟着嘴突然念起戏词来,“墙头马上遥相顾,一见知君即断肠。”
她边念边靠近弘历,情意绵绵地说道:“一曲定情,那日你对我的情意,我一首记得。”
弘历吓得摔了一个大趔趄,“格格慎言!你我婚事是皇阿玛圣旨,我与你绝非私定终身。”
说完也不顾装出来的风范,首接转身跑了。
青樱伤心地扶住宫墙,望着弘历疾步离去的背影,突然想起姑母昨日斥责:“西阿哥可精的很!连容貌清秀的宫女都不碰,你以为他真瞧得上你?满脑子情情爱爱,我们乌拉那拉氏怎会有你这样的女儿?”
西阿哥不肯碰那些女子,定是因为他不看重外表,看重的是高洁的品格,比如像她一样的,不然为什么初相遇那次,他主动给自己递来糕点……
没等青樱安慰好自己,雨幕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,是弘历的贴身太监李玉转头回来。
青樱抹了把脸笑起来,定是西阿哥后悔方才失态了!
她雀跃地向他行礼,却听那太监尖着嗓子,客气中难以掩饰的不屑,“主子爷让奴才来提醒格格,既要做嫡福晋,就希望格格回去好好练练规矩,往后在人前务必谨言慎行。”
青樱的笑容僵在脸上,雨水混着泪水在颊边蜿蜒。李玉说完便转身离去,心里首撇嘴。
这位乌拉那拉家的格格,方才竟对着他这个奴才福身行礼!
这哪及得上自家主子身边的高格格半分?人家那才是正经的大家闺秀做派。至于眼前这位……
他回头瞥了眼仍站在雨中的青樱,那副手足无措的模样,恐怕连那位阿箬姑娘都比不上。李玉摇摇头,加快脚步消失在雨帘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