翌日清晨,太液池畔传来宫人惊慌的呼喊。/3\8′看′书·网′ /更~新*最*快,
允礼半倚在湖石旁,额角一片青紫。几个小太监手忙脚乱地扶起他,却见这位素来温润的王爷突然暴怒地挥开众人:“滚开!”
苏培盛闻讯赶来时,正看见允礼捂着额头骂骂咧咧:“本王怎会在此?”
他环顾西周,画舫边散落着几个空酒壶,显然昨夜又是一场酣醉。
“王爷怕是又贪杯了。”苏培盛陪着笑,示意太医上前诊治,“您昨儿个进宫报喜,说嫡福晋有孕,皇上留您用膳……”
允礼皱眉,脑海中一片混沌。他隐约记得昨日入宫报喜,皇上龙颜大悦赐了御酒……再往后,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。
太医按到他额角的伤处,疼得他倒吸冷气,“轻点!没用的东西!”呵斥脱口而出,连他自己都愣住了。
养心殿里,胤禛翻看着太医的脉案:“酒后磕碰,记忆暂失?”
苏培盛连忙回禀:“回皇上,王爷饮酒过量。所幸只是皮外伤,静养几日便好。”
“既如此,赏些活血化瘀的药材去果郡王府。告诉老十七,既要做阿玛了,往后少饮些酒。”
话音未落,胤禛眼前忽地一黑,天旋地转间喉间翻涌起腥甜。他猛地扶住龙案,才没让自己栽倒。左手下意识地摸向袖中常备的丹药,却抓了个空。+w`d?s,c¢w¨.·n¢e_t^
苏培盛刚要唤太医,却被胤禛一个凌厉的眼神钉在原地,不敢妄动。
殿内霎时寂静无声,只有胤禛粗重的喘息声。许久,他抹去唇边血痕,苍白的面色在烛光下更显憔悴。他撑着龙案缓缓起身,走向堆积如山的奏折。
目光落在那本请立太子的折子上,指腹摩挲着奏折封皮上龙纹。这是他登基以来第一次感到力不从心,当年九龙夺嫡九死一生,如今各方势力开始蠢蠢欲动。
可轮到自己儿子时,他却无法狠下心学皇阿玛的做法。当年的腥风血雨,断不能叫他的孩子再经历一遍。
“传弘昭。”
胤禛闭了闭眼,再睁开时己是一片决绝。既然天命如此,他必须为这江山,选一个不会重蹈他们兄弟覆辙的继承人。
弘历城府极深,生母出身微贱。三阿哥废黜一事,暗处多有他的推波助澜。这般心性若登大位,只怕其余皇子难逃毒手;
弘昐虽得包衣世家鼎力支持,弓马娴熟,然性情暴烈如雷,终究不是帝王之材;
唯有弘昭。这孩子虽非中宫所出,但天资颖悟,孝悌忠信,诸皇子中无有能及者。若将江山托付,方不负列祖列宗。
后宫中,安陵容与年世兰两人相持不下;前朝之上,安氏子弟渐成气候。?秒′章!节_小~说′网′ ~追`最*新¢章`节,为此,他特意起复甄远道,正是为了制衡安家势力。
这么做,一来甄嬛近来温婉解意,二来那个未能睁眼看世界的婴孩,他心中还是有些许愧意。
至于容儿……他眼底掠过温色,容儿那般清净性子,断不会效仿刘娥垂帘听政的把戏。
怡亲王的摄政旨意早备在养心殿暗格里。有老十三辅佐新君,当可放心。
“皇上,七阿哥到了。”
苏培盛话音刚落,帘子便轻轻一荡,只见弘昭急匆匆跨进门槛,临到御前又猛地收住步子。他虚提袍角,规规矩矩行了个全礼:“儿臣给皇阿玛请安。皇阿玛身子可大安了?”
他说话带着轻喘,像是从上书房一路疾走过来的,偏生袍角纹丝不乱。
胤禛目光落在跪在台下的儿子,声音不自觉地放柔,“朕无妨,先起来吧。”
这孩子最肖似他,那双丹凤眼己初现凌厉,眼尾却承袭了安陵容特有的微扬弧度,像凤尾般柔和了锋芒。
胤禛望着这双眼睛,无意识摩挲着翡翠扳指,冰凉的触感让他蓦地回神。
那枚象征命令血滴子的信物,他早己亲手赐予弘昭,虽说未得他许可前不过是个寻常饰物。但是这般恩赏,足以证明他早有选择。
曾几何时,他最恨先帝对二哥的偏宠。如今自己竟也将整副心思都系在这个孩子身上。
自那孩子出生起,便成了他心尖上的明月。这些年来,他手把手教习字,亲自为他挑选骑射师傅……
毫不夸张的说,这些年他倾注在七阿哥身上的心血,比其他所有阿哥加起来还要多。
从蹒跚学步到如今德才兼备、文武双全,对这个儿子,他心中最是满意。这份偏爱,比先帝有过之而无不及。
“弘昭