话音未落，却见那书生倏然抬眼，杏眼清冷如寒潭映月，生生将他后半句话噎在喉头。?看?书×屋% ·免?)±费·=2阅?读%°

墨兰见他消停，低头继续整理笔墨。那年哥哥们归籍赴考，她不能随行。如今光明正大陪祖母归乡，倒叫这起子小人误判了情势。

“发题——”

卷纸传到手中时，墨兰眉梢微动。首题竟是《天行健》，这题目她与长柏辩过三天三夜。提笔蘸墨，笔尖悬于纸上凝思一瞬，忽如惊鸿点水般落下：“天道刚健，君子当效其不息。然刚柔相济，方成造化……”

起初几字尚显谨慎，写到“刚柔相济”时笔势陡然舒展。铁画银钩间，时而如孤松倚绝壁，时而似惊涛拍岸。

第二日的《春秋》题更是刁钻。考场东南角己有考生弃笔长叹，墨兰却从容不迫，腕转如飞。时有监考经过，竟驻足观其运笔，暗暗称奇。

忽听“砰”的一声，隔壁胖子因夹带被拖了出去。墨兰却连眉梢都未动，笔下愈发酣畅淋漓。

第三日暮色渐沉时，墨兰终于搁笔。三场考卷叠放齐整，墨香犹新。首日文章如大江奔涌，次日经义似利剑出鞘，末场策论剖析漕运之弊。

墨兰细览满纸文章，唇角微扬。随后敛袖整衣，捧卷而起。

考场内仍是沙沙走笔之声，主考官正闲坐品茗。见有人提前交卷，不由挑眉。展开看时，满纸墨迹如龙蛇竞走，更难得是文气贯通，如大江东去，一泻千里。

“好！”主考官难掩激动，待要唤住那书生细问，却见那道身影己行至廊下。′d-u¨s_h,u′8/8..\c?o′m_

落日熔金，暮云合璧。余晖为那袭青衫镀上一层暖色，在地上投出修长的剪影，竟有孤鹤凌云之态。

衙役捧着名册近前请示，主考官犹自望着空荡荡的廊道，抚须叹道：“此文当为魁首！”

墨兰步出贡院，暮色己染天际。她正揉着酸胀的手腕，忽见一青衣小厮快步上前，躬身作揖道：“林公子留步！家主人周大人在清风楼设宴，特命小的来请公子一叙。”

墨兰心头微动：“不知尊上是？”

“州县提举周大人。大人对公子文章颇为欣赏，特命小的来请。”

墨兰眸光一凝。按惯例，提举大人常在科试后约见优异考生，一来指点文章，二来举荐人才。

她整了整衣襟：“烦请带路。”

清风楼雅间内，檀香袅袅。周提举年约五旬，正执壶斟茶。见她进来便笑道：“林生来了，坐。”

他推过一盏清茶，“主考官大人对你赞不绝口。三千考生，他只推荐了你一人。听闻你童试便拔得头筹，老夫特意寻来你的时文集拜读。”

墨兰行过礼，谨慎地跪坐在下首：“大人谬赞，学生惭愧。”

周提举抚须笑道：“此非虚言，科试取士，贵在得人。天下英才，分社稷之忧。解试在即，老夫有意举荐你入茅山书院备考，不知意下如何？”

墨兰心头剧震。茅山书院乃江南西大书院之首，若能入内，不仅可得名师指点，更能与西方才子切磋学问，于解试大有裨益。\b!i·q￠i¨z*w¨w?.*c^o!m¨

“蒙大人垂青，学生感激不尽。”

周提举递过名帖，“不必言谢，持此帖去书院，自有人接待。”

墨兰踏着月色回到盛府，石板路上还残留着白日的暑气。她甫一进门便吩咐云栽：“备水，要热的。”

科试不能沐浴，身上早就不爽利。待热水备好，她洗去一身疲惫，长发半干不干地挽起，整了下外衣就往寿安堂去。

走到院门前，墨兰脚步微顿。从前她来请安总是规规矩矩，不敢有半分逾矩。可自从回宥阳的这段时间，这份拘谨也渐渐消融了。

“祖母。”她轻唤一声跨进门槛。

老太太正就着烛火看书，闻声抬头，待看清是她，拍了拍身侧的蒲团：“回来了？事情如何？”

墨兰挨着老太太坐下，将周教谕邀她入书院的事一一道来。

老太太听得入神，手里茶盏搁在膝头忘了喝。听完半晌没说话，忽然笑出来：“茅山书院？倒是不错机会。机会难得，不去可惜。不过放榜那日，你得亲自去看榜。”

墨兰闻言莞尔，不自觉地往老太太身边又靠了靠。老太太余光瞥见孙女这般亲近情态，心头忽地涌起暖意，曾几何时，她竟也会贪恋天伦之乐。

“孙女记下了。”墨兰轻声应道，却见老太太从盒子中取出几封信。

“你科试这些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