待几人离去,墨兰立刻去寻包定远。^k¨a·n?s¢h.u·h_e,z_i_.+c·o*m·包定远正在捣药,听见脚步声头也不抬:“好了?”
墨兰郑重行礼,“多谢包兄。此番恩情——”
“我不是帮你,只是尽医者本分。”他的目光扫过墨兰的装束,“你装得再好,在医家眼里也是破绽百出。”
墨兰心头一紧:“包兄的意思是?”
“首先是骨相。”他的目光在墨兰肩颈处逡巡,“女子锁骨更为纤秀,肩膀也较窄。可以在肩头垫些软布,让轮廓显得方正些。”
“其次是脉象,女子脉象较男子更为细滑,这是天生的差异。你若要男装诊脉时,最好故意加重些力道,让脉象显得沉实些。”
墨兰听完,认真地点了点头:“包兄指点的极是。不过月信一事,还请兄台帮我。”
包定远似乎早有预料,从药柜取出一青一白两个瓷瓶:“青色可暂缓信期,考试时服下便无碍。白色可令女子特征发育迟缓,久服可令女子之态渐消,几与男子无异。”
墨兰的目光在两瓶之间游移,白瓶仿佛在向她招手。?s+h_u.x.i?a\n!g_t.x′t¢.-c?o_m~
若选它,便再不必提心吊胆,不必每月忍受绞痛,不必担心身份败露,一劳永逸……
可她的手却不由自主地伸向了青瓶。
“给我青瓶即可。”她不是不明白白瓶意味着什么,只是她不愿抹去与生俱来的印记,不愿否定真实的自己。
包定远眉头微蹙:“你可想清楚了?白瓶……”
“包兄,我女扮男装,只是因如今世道女子寸步难行。
但我从不觉得身为女子有什么不好。终有一日,我会让现在这个身份作为女子,堂堂正正地立于这天地之间。”
包定远定定地看着她,忽然想起师父说过的话:这世间最难医治的,不是身体的病痛,而是人心里的执念。他沉默片刻,将青瓶郑重放入墨兰掌心,却把白瓶收入袖中。
时光如白驹过隙,转眼己到科考之期。按照书院旧例,通过科试的学子需各自返乡考试。
这日傍晚,墨兰正在学舍内将“课艺”整理装订成册。¢d¢a¨w~e-n¨x+u′e′x*s¨w!.~c/o?m,这是书院要求每位学子离院前必须提交的经义文章集。窗外忽然传来韩烨的喊声:
“林安!快出来!沈知白那家伙不知从哪弄来一坛酒,说要办‘饯文会’呢!”
墨兰将整理好的书册集交给候在一旁的小厮:“送去给杜学究。”
待小厮退下,她随韩烨往后山凉亭而去。
凉亭里,沈知白拍开酒坛泥封,清冽酒香顿时西溢。周谨言默默摆好几只粗瓷碗,陈砚忙着往石桌上放菜肴点心。
“就等你们俩了。”沈知白倚在栏杆上,懒洋洋地招手。
韩烨施施然踱步上前,随手将折扇往腰间一别,执起瓷碗仰颈饮尽,“好酒!明日就要启程了,今晚定要喝个痛快!”
众人哄然叫好。沈知白笑骂:“韩二郎,你韩氏三代宰相,偏你这般放浪形骸!”
韩烨反手抹去唇角残酒,“沈兄此言差矣。屈子饮露餐英,太白醉卧长安,文章憎命达,风流自当趁年少!”
墨兰摇了摇头,坐到沈知白旁边,环顾西周,发现少了一人。
“包兄呢?”
沈知白往碗中斟酒,闻言摇头笑道:“那药痴昨日又拿自己试新方子,结果昏睡了一整天。方才我去他房里瞧过,人倒是醒了,就是还头晕目眩地扶着墙走呢。”
陈砚将一碗酒推到墨兰面前:“包兄特意嘱咐,要我们把他那份也喝了。”
众人闻言哄笑起来,韩烨执扇轻敲桌沿:“那今日这酒,可要替包兄喝出个名堂来才是。”说着便提议行个酒令,输者罚酒三杯。
沈知白立即拍案叫好,顺手将几枚铜钱往桌上一撒:“不如就玩个猜枚,最是简单痛快!”
周谨言虽仍坐在角落,眼中却闪着跃跃欲试的光。墨兰见状,伸手将他拉到席间:“谨言也来,人多才热闹。”少年耳尖顿时红透,却也没有挣脱。
正酣畅间,周谨言忽然从袖中取出一个香囊,脸颊因酒意泛着红晕:“方才在路上拾得此物,你们可知是谁的?”声音比平日大了几分。
墨兰手中酒碗险些脱手。这分明是她贴身之物,想是去更衣时不慎掉落。
亭中霎时一静。
韩烨与沈知白对视一眼,前者突然折扇一展,掩面笑道