知道了？

陈砚笑出声来，眉眼弯弯：“我家开饭店，什么形形色色的人没见过？”

韩烨轻摇折扇，语气悠然：“在下不才，全凭细节推断。每次更衣时，你总是刻意避开众人。你走路时步幅较小，这是穿惯裙装的习惯。”

沈知白得意地挑眉，“我可不一样，凭借的是作为商人敏锐的首觉，第一眼我便猜到了。”

墨兰一怔，随即瞪大眼睛：“什么？！”

原来他第一次见面就认出来了？那之后他那些意味深长的试探、若有若无的打趣……竟都是在逗她？！

“沈知白！你——”

她正欲发作，忽见周谨言似乎才从震惊中反应过过来：“林、林安是……女子？！”

他只觉脑海中一片轰鸣。眼前这个策马扬鞭、谈笑风生的林安，竟是女子？她是怎么做到的？

周谨言想起墨兰在箭术比试时拉满长弓的英姿，在辩论堂上舌战群儒的锋芒。这些连许多男子都做不到的事，她竟都一一做到了。

胸口像是被什么温热的东西填满了。他忽然想到，自己因为害怕而躲在人群中，那些因为胆怯而错过的机会，要不是杜学究看重，自己恐怕没有勇气坚持到现在……

他怔怔地望着晨光中墨兰含笑的面容，就连那飞扬的发带在他眼中都变得无比耀眼。

“谨言？吓傻了？”墨兰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。

他慌忙摇头，却在抬头对上她目光的瞬间，第一次没有躲闪。或许从今往后，他也能试着，像她那样勇敢一点。

晨雾未散，几人在官道岔口分道扬镳。韩烨扬鞭奔向北边官道：“各位兄台，他日重逢，必当把酒言欢！”

沈知白下马，钻进等候多时的马车，随后又探出头来，向墨兰抛来块玉珏：“拿这个到贡院，自有人照应。”

西边官道上，传来陈砚破锣似的歌声，“春风得意马蹄疾，一日看尽长安花呐——”

忽然周谨言勒马回望，清朗的声音穿过飞扬的尘土：“林安，后会有期！”这声音不似往日的怯懦，倒带着几分少年人特有的意气。

话音刚落，他己被陈砚拽着衣袖催马远去，只余一缕烟尘在官道上缓缓飘散。

包定远最后看了墨兰一眼，拱手行礼：“林安，我虽无法体会女子艰难，但希望你的愿望可以实现，以女子身份光明正大立于世间。”

说罢策马向东而去，青色衣袍很快隐入晨雾。

墨兰独自立在岔路口，将玉珏收进袖中。前方官道笔首通向远方，在朝阳下闪着金色的光。

正如我们的前途光明如许，远大无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