书省正字。”他故意顿了顿,“不过嘛,三日后得先去河北路当半年转运司干办公事。”
周谨言眼睛顿时瞪大:“这、这不合规矩……”
“家祖说了。韩家的子孙,得比旁人更懂民间疾苦。”
墨兰会心一笑,丞相这是既要避嫌,又要给嫡孙铺路。秘书省的清贵是虚,河北路的粮赋刑名才是实。这般安排,倒比首接留京更显高明。
正要开口,却见远处疾步走来一名紫衣内侍:“林三元、周榜眼、方探花,陛下宣诸位明日入宫谢恩!”
众人神色一凛。墨兰趁机将方瑾拉到一旁,低声道:“明日我以女装面圣,你不必为我出头。”
方瑾闻言立即反握住她的手:“你我既为同道,岂能让你独面这风雨?”
翌日清晨,
宫门前的汉白玉阶上,墨兰一袭绿罗状元袍,她未加伪装的面容在朝霞中如新雪初霁;身侧的方瑾同穿青色公服,却没有束成男子发髻。
二人拾级而上时,满朝朱紫皆为之侧目——那两道挺首的背影,恰似雪中青松。周谨言抱着笏板紧随其后,恍惚间竟觉得,前方两位女子的姿态,比任何蟒袍玉带都更摄人心魄。
“来了。”
不知是谁低语一声,议论声戛然而止。只见那两道身影并肩踏入殿门,步履从容地穿过两侧百官,那些或惊诧、或鄙夷的目光如刀剑般刺来,却未能让她们神色动摇半分。
“参见陛下。”
清越的女声在大殿内回荡。赵祯高坐龙椅,看着阶下这个与众不同的新科状元,眼中闪过欣慰,“盛卿才冠绝伦,朕特授翰林院修撰一职,方卿《水利疏议》见解独到,即日起任工部都水司主事,协理汴河漕运。”
满朝文武闻言色变。翰林清贵,都水实权,这一日之间,两位女子竟同时踏入大宋权力中枢。
“陛下!”那时候将墨兰考卷递给官家的梁阁老出列,重重跪在御阶上,“周礼定男女各司其职千载。若让女子入翰林,只怕礼崩乐坏啊!”
墨兰早料到有此一着,不慌不忙转身,“阁老既通《周礼》,可记得《天官·冢宰》篇?‘女史掌王后之礼职’,可见古制本就为女子留有立身之地。”
兵部侍郎突然冷笑:“林三元莫非自比女史?翰林乃储相之地,岂是妇人该涉足的地方?”
一旁的方瑾突然出列,“侍郎此言差矣。前朝上官婉儿执掌诏命,本朝刘太后垂帘听政,皆是有例可循。”
就在此时,程颢手持笏板缓步出列。墨兰目光微凝,这位曾为她证明科考文章确系亲笔的恩人,此刻竟也要阻拦?
她心头一紧,却又在看清他复杂的眼神后恍然。他能替她证明才学,却难为她颠覆纲常。
“陛下,若今日为女子开此先例,来日礼法纲常该当如何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