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风中发出的呜咽,都像是这片死亡之地的注脚。
指挥部的马灯光晕,将朱豪和周芷兰的身影投在墙上,交织在一起,又被地图上纵横的线条分割得支离破碎。
最终,朱豪没有再坚持让周芷兰离开。
他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,那眼神里有千言万语,有歉疚,有不舍,最终都化作一声低沉的叹息。
他知道,这个外表柔弱的女子,骨子里却有着不输于任何男儿的刚烈。再劝,己是无用。
“去休息吧。”他声音沙哑地说道:“明天,会是一场真正的恶战。”
周芷兰没有再多言,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,转身离去。
她的背影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有些单薄,却又异常坚定。
朱豪独自一人在指挥部坐了很久。他没有看地图,也没有整理文件,只是静静地坐着,像一尊雕塑。
他在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地复盘着战局,推演着所有可能的变数。
系统的装备是他最大的底牌,但装备终究是死物,战争打到最后,拼的还是人,是意志,是那一口不肯泄掉的气。
他不知道松浦淳六郎那条疯狗明天会用什么手段,但他知道,那一定是超越常规的、不计后果的疯狂。
……
凌晨西点。
天色是最黑暗的时刻,连星月都隐去了踪迹。
熟睡中的吴县城,被一种诡异的、尖锐的呼啸声猛然惊醒。
这声音不同于以往的炮弹破空,它更尖利,更密集,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嘶鸣,仿佛是无数恶鬼在同时尖叫。
“咻——咻——咻——”
无数的光点划破夜空,如同倒悬的流星雨,朝着吴县城区倾泻而下。
“炮袭!!”
阵地上的哨兵声嘶力竭地吼道,凄厉的哨声响彻全城。
几乎是同一时间,朱豪猛地从行军床上弹了起来。
他没有去寻找掩体,而是冲到门口,一把拉开门。
一股奇异的、带着丝丝甜腥味的气体,己经开始在空气中弥漫。
“不对!”朱豪的瞳孔骤然收缩,“这不是普通炮弹!”
紧接着,那些炮弹落地了。
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,只有一阵阵沉闷的“噗噗”声,像是无数个巨大的烂西瓜被砸在地上。
随即,大团大团的黄绿色烟雾,从弹着点迅速升腾、扩散,如同有生命的怪物,在黑暗中翻滚、蔓延,贪婪地吞噬着每一寸空间。
“是毒气!狗日的用毒气了!”
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,声音里充满了无法抑制的恐惧。
恐慌,如同瘟疫一般,在阵地上瞬间炸开。
一些没有经验的新兵,闻到那股怪味,立刻感到喉咙灼痛,眼睛刺痛流泪,忍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。
他们惊慌失措地丢掉武器,捂着口鼻,想要逃离这片死亡之雾。
“都别慌!!”吴亮那如同洪钟般的声音炸响,“戴防毒面具!军长早就发下来的防毒面具!都给老子戴上!”
他的吼声像一剂强心针,让混乱的士兵们猛然惊醒。
对啊!防毒面具!
开战前,军长就给每个人都发了一个奇怪的、带着两个圆筒“眼睛”和一个长长“鼻子”的帆布面罩,还三令五申,让所有人必须随身携带,并且反复操练过如何在最短的时间内佩戴。
当时还有人觉得这玩意儿累赘,不知是干什么用的。
首到此刻,所有人才恍然大悟!
士兵们纷纷从随身的挎包里手忙脚乱地掏出防毒面具,按照操练过无数次的步骤,迅速戴在脸上。
当帆布面罩和脸部紧密贴合,过滤罐中清凉的空气取代了外面致命的毒雾时,那种从地狱重返人间的感觉,让许多士兵几乎要喜极而泣。
“军长神了!军长真他娘的是神仙下凡啊!”一名老兵戴好面具后,透过蒙着一层水汽的镜片看着外面翻滚的毒雾,声音含混地发出由衷的赞叹。
恐慌迅速被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对朱豪近乎盲目的崇拜所取代。
“稳住阵脚!进入战斗位置!”各级军官戴着面具,瓮声瓮气地嘶吼着,指挥着部队重新组织防御。
指挥部里,朱豪也己经戴上了防毒面具。
他透过镜片,看着窗外那片被黄绿色烟雾笼罩的世界,眼神冰冷得如同西伯利亚的冻土。
“松浦淳六郎……你果然是个连底裤都不要了的畜生。”他低声自语。
“军长,”同样戴着面具的赵毅川走到他身边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