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下的手愣神,不防就放进来一串沾着水珠的葡萄。
闻言听话的揪了一颗扔进嘴里,甜的微微眯起眼睛。自古人多口杂,丫头婆子无事聚在一处,总爱嚼些主人家的碎话闲事。因前些时候有几个挨了打撵出去的,下头的人都拧紧了皮,所以整个荣府里外倒消停多了。只人的天性总不好改,即便有外力约束,时日久了也松泛下来。近日不知哪里又传出些话来,说有金的要有玉的来配,方可成姻缘。 这也不稀奇,从薛家来,就大肆传过一阵,中间虽时有旁的新奇事压过,却都没这个生命力旺盛,总还要复燃。这回新鲜的是,把史湘云也搅和进去了。说什么,史大姑娘也是有金的,她那金麒麟还和宝玉的麒麟是一对儿呢,又说史家外任时特特把她留下,可不就是有意亲上加亲。史家一门双侯爵,还是老太太的娘家,史大姑娘又同宝二爷从小儿就在一处玩,是真正的青梅竹马。而薛家却也是四大家族之一,家财丰厚,宝姑娘品格端方、容貌丰美,最是知书识礼,连宫里的娘娘都喜欢她,属意她做宝二奶奶呢,没见赐下的节礼独她和宝玉是一样的。一时底下议论四起,流言甚嚣尘上,连最不问世事的迎春都知道了。偏偏管事的主子,如凤姐、王夫人、贾母等不闻不问,似乎一无所知。渐渐地越来越离谱,还有人悄悄起了赌局,赌宝二奶奶的位子到底花落谁家,两边各有不少下注。凌珺含着一朵荷花从人群后走过,有风将身后嘈杂窃声送入耳中。他抖了抖耳朵,觉得这些人无聊透了。黛玉正晨起梳妆,透过镜子看见门口先是出现一朵荷花,接着小花猫大摇大摆进来。她放下口脂,转过身来,笑道:“又去偷花儿!”凌珺将花放在她手上,才昂着脑袋“喵喵”叫了两声。新月正给黛玉梳头,见状笑道:“就它有心,每日都要去园子里给姑娘采一朵花儿来,咱们不用出门便能看尽各院风光了。”黛玉将荷花插在细颈玉瓶里,点了点猫脑袋,道:“明天不许去摘了,连着三日,迎春儿姐姐都要找上门来了。”凌珺摇头晃脑的,也不知听没听进去,往后退了半步,一跃跳到她膝上,眯着眼让她挠下巴。新月正将一枚绿玉步摇簪进黛玉发髻里,忽然伸来一只毛茸茸的爪子,捂着发髻不叫她簪。“呀,”新月惊呼,“头发勾乱了!”黛玉把它两只手抓下来:“别捣乱。”一变成猫儿,就好像成了小孩子,淘气的很。小猫被她抓着,还“喵喵”叫个不停。黛玉透过他望着自己发髻的猫瞳,突然就明白了。伸手自妆匣最底下那一格摸出一个簪子递给新月:“戴这个罢。”浅绿竹节,顶上缀着翠绿竹叶,灵气逼人。新月接过,惊喜道:“姑娘自得了这个,便每日都戴它,突然就不戴了,我们还当丢了呢!”说着小心顺着发髻簪好。凌珺眯起眼,看着黛玉。黛玉想起那时听说甄映春的事,心里恼他,就收起来了。这会儿有些不好意思:明知迁怒他了,却不肯克制,连个簪子都要藏起来。见他盯着自己看,擡手捂住猫眼,不给他看。凌珺在掌心里眨了眨眼,顺着她心意,不再追究。黛玉瞧着今日天好,虽有太阳,却不像前些日子一样晒的人身上疼。便换了衣裳,又把新月做的果子酒装了些,自己抱着往贾母这里来。出门前对弯月道:“得空把那白玉碟子还回怡红院,省得他们要用时还得现来取。”原是那日宝玉叫人盛着龙眼送来的,忘了叫人送回去。宝玉每每得了什么好的都先叫送过来给黛玉挑,即便黛玉从来都是原样送回去,他也丝毫不减兴头,平日更是常差人送东送西,想起一阵是一阵的。他不把东西当好的,有人却替他记着。没得总叫人跟在后面讨,好像她们贪了他的东西似的。黛玉捧着果酒一路行来,走到贾母院里,早有小丫头上来接过去,引着她进了屋里。贾母才吃了饭,正眯在榻上养神,听说林姑娘来了,忙睁开眼。“黄天暑热的,你又来做什么?仔细再热着。”黛玉看着老太太满头银发,面上也多了皱纹,瞧着精气神都弱了,相比她进府时的面泛红光、精神矍铄,如今苍老疲累多了。心中一酸,走上前牵起贾母的手,强扯笑意,道:“新月做了果酒,我送些给您尝尝。”贾母笑眯眯的拍拍她的手:“叫底下的人送来就是了,平白跑一趟。”黛玉依偎进她怀里,闷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