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谈
段昉微微张着口,看着陈雅雅,却迟迟没有回答。′w^a~n!g`l′i\s.o′n¢g\.+c·o^m·陈雅雅也不急,其实话已经说到这里,那人是谁已经十分明显了。她看向远方的树,干枯的枝桠伸向天空,像是在努力靠近蓝天,采一朵云下来。“我不是什么品德高尚的人,没有办法对他带给我的伤害一笑而过,我想知道他到底为什么要骗我,又是为什么愚弄我。这些念头像水藻一样缠绕包裹着我,没有片刻喘息。我努力忘记他,可每次看到小铭时,看到他因为没有爸爸被其他同学嘲笑,我就在想,为什么会这样。”“我受不了了,所以我请了一天假,把段铭托给邻居照顾,自己坐车来到了市里——我之前在他手机里看到的常去地点,其实是他真正家庭的住处。”“来的时候我满腔愤懑,心里想活了几十年,非要把这一通无名火发出来才好,凭什么我和我的孩子过着那样的日子,偏偏他能幸福得像没事人一样。”“但是我站在你家门前时突然就胆怯了。是我没有仔细看透他,是我糊里糊涂连证件都没办,是我神经错乱都发现对方是人渣还要生下这个孩子来,我有什么底气来闹呢?”“于是我又灰溜溜地走了,回去的时候我看到游乐园,打算进去买一点小礼物带给段铭,刚进去,一个小朋友撞到了我,眼睛很大,穿着灯笼裤,像个娃娃,跟我说对不起。那个孩子,鼻子嘴巴长得都像他。”段昉听到现在,心中早已掀起了狂风巨浪,他动了动嘴唇,有些干涩地问:“那个孩子……是我?”陈雅雅点了点头。“你妈妈跟在后面说抱歉,看我的衣服沾上了你的冰淇淋,还一个劲地要赔我干洗费。天知道我那件衣服买的时候才花了五十块,已经穿了三年,哪里值得干洗。})幻}想?3?姬?¤′ {D更3#£新¤]最-¨全′1我推脱了很久,你妈妈于是改口说自己买多了游乐园的点心礼盒,想分我一些。”“我当时推脱不掉,就答应了,在路边买了一个本子,那个本子要六十块,我至今还记得,付钱的时候很肉痛,”陈雅雅笑了笑,顿了许久才继续道,“你妈妈是很好的人,她给我的点心盒子我带回去才发现里面有一件崭新的薄外套。”段昉突然觉得自己看不懂陈雅雅了,他一直将这半路加入自己家庭的陌生女人视作敌人,此刻却感受到了一丝迷茫,她好像确实是第三者,可是她也是受害者,在这件事里,他妈妈无辜,陈雅雅也同样可怜。段昉闭了闭眼,难以理清脑袋里纷乱的思绪,只问了心中最好奇的一个问题:“既然你也是受害者,你为什么还要嫁给段正清?”陈雅雅笑了笑。段昉像猫炸了毛一样立刻反问道:“你笑什么?你都说他是人渣了,你不会还爱这个人渣爱得无法自拔才会嫁给他吧?”陈雅雅摇摇头:“我是在笑自己而已。你的问题问得没错。”“正常人都该狠狠唾弃人渣,老死不相往来。但当段铭长到七岁时,突然患上了心肌炎。其实他早先就有症状,咽痛,腹泻,胸闷,心慌,只是我忙着工作以为是感冒,多数时候都只是带他到镇上的诊所开些感冒药吃,结果突然有天他晕过去了,我赶紧带他到医院才发现是心肌炎。”“因为我怀孕时心情抑郁,过度劳累,他生下来一直身体不大好,但那次真的吓坏我了,我背着他走在医院的楼梯上,一层层往上爬,我怕得一直在掉眼泪,还不敢让他知道,只能咬着嘴唇不出声。”“治疗费用其实不高,但对那个时候的我来说根本拿不出来,我每天在医院和学校两头跑,他跟我说,妈妈,我不住院了,回家吧。-s¨o`s,o/s¢h′u~.+c,o,m\”“那个时候护士问我,孩子爸爸怎么不来,我突然好像醒悟了一样,立刻打给了段正清,跟他借钱。”“他借得倒是很爽快,只是很快就意识到了小铭是他的孩子,虽然我从来没有承认过,但他隔段时间就会来看小铭。”“小铭十岁后,他来得越发频繁了,言语之间总在对我百般示好,我那个时候才知道冯小姐去世了,他打的什么算盘一看就知。我纠结了很久,还是答应了。”陈雅雅抿了抿嘴,伸出手拍了拍段昉的肩膀:“很抱歉打扰了你的生活,我太希望我的孩子能幸福了。小镇老师的孩子,和段氏集团的孩子,从起点就完全不同,结果更是天壤之别,段正清骗了我,我假装不知,假装不在意,做了恶人,背了骂名,就是为了今天。”“我其实一直对你很愧疚,我没有把你当成过敌人,你对我来说,更像是朋友的孩子。”陈雅雅站起身来,向段昉伸出手,“我和段铭