宣府总兵署后堂,檀香燃得正旺,却化不开满室凝重。.k?a\n′s¨h+u\w_u~.?o′r*g\
张辅轻叩檀木桌案,蹙眉沉思道:“昨夜这场火……”
他忽然抬眼,目光扫过井源、申祐:“依二位所见,当真是有人故意纵火,意图掩盖贪墨证据?”
“卑职与井帅亲自勘验,证据确凿!而且,现场已派人严密把守,随时可以取证。”
申祐眼神坚定地说道。
“果然如御史台所言,有人急着要销毁证据啊。”
张辅看了眼申祐,眼角皱纹里凝着霜。
“请太师宽心!”
申祐猛然挺身,眼中寒芒骤盛:“我们已将所有仓场及档房的账册,全部运回总兵署。”
他顿了顿,继续道:“未遭火焚的十七座仓场,井帅已命人昼夜巡查,每座仓场设五十名刀牌手环伺,连只耗子都钻不进去。”
张辅微微颔首道:“待核对完账册,再去仓场逐粒验粮,任他手段通天,也得在粮囤子前现原形。”
想起勘验火场前,张辅那番退让之语,以及粮档房的飞鱼服纽扣,申祐后颈寒毛陡然竖了起来。
他猛然撩起官袍,朝着张辅长揖至地。
“太师明见万里,洞彻秋毫。+微?趣~小,说′ ′更`新~最\快?眼下查账,下官实在如履薄冰,有两处迷津亟待点破……”
张辅微微一笑,抬手虚扶道:“御史台但说无妨。”
“我朝历来查账,多是坐堂对牍,鲜少下仓验粮。可眼下依陛下的意思,势必要将宣府查个底朝天……”
申祐眉头紧蹙,忽然倾身向前:“卑职斗胆请教……这个账目倒查多久合适,万一查到不该查的人……”
他话音戛然而止,三人目光相撞的刹那,烛花突然噗地爆响。
“启禀井帅!末将郭懋有要事禀报!”
廊下突然响起的禀报声,打断了沉默的气氛。
“进。”井源一声应答。
郭懋掀帘而入,目光扫过三人微微一顿,单膝触地呈上牛皮封缄的卷宗。
“寅时三刻刚出的验尸格目,卑职亲自盯着仵作验尸,四具尸体的肺部……连一丝烟尘都没沾。”
几人神色大变,井源赶忙取过卷宗查看。
“也就是说……”
井源猛然抬头,目光与申祐相撞:“火起时人已断气,这四人被杀人灭口?”
张辅眉心微拧,目光在几人脸上游移。
井源见状,往前半步沉声道:“昨夜在粮档房焦尸的手里,还发现了一枚飞鱼服缀扣。·兰.兰′文!学` ′最*新~章.节-更`新*快?”
他从袖中捏出个油纸包,掀开时露出枚鎏金纽扣,双尾飞鱼纹在烛火下泛着幽光。
“现场只有一枚纽扣?”
张辅猛然抬眼,寒星般的目光扫过众人眉梢。
“对,只在一具焦尸掌心攥着这枚!”
井源疑惑的答道。
申祐忽然往前探身,眼底爆出冷锐的光:“飞鱼服缀扣按品阶分三、五、七枚不等,最低等的总旗,也需三颗缀于右衽……”
他忽然看向焦黑的验尸格目。
“如今只剩一枚……怕是凶手杀人时被扯掉的!可档房内多出来的那人……”
“这有何难?”
井源斩钉截铁的说道:“郭懋!你即刻着人调取宣府卫所黄册,核对粮档房当值名录,莫名消失者便是此人!”
“末将遵命!”
郭懋躬身退出门外。
申祐指尖摩挲着飞鱼扣,忽然抬眼看向张辅:“如今火迹、证物、人证俱在,剩下的便看这账册如何开口了。”
张辅盯着他眼底跳动的烛火,忽然想起他方才欲言又止的模样,原来那些“不该查的人”,早随着这枚带钩的纽扣,牵扯到了金銮殿的琉璃瓦下。
铜炉香灰骤然塌落,众人思绪亦如尘埃倾颓。
张辅抚须沉吟良久,声线沉郁如松烟墨:“陛下八岁登基,十五御极,这几年一心要剜去辅政积弊。”
他指尖叩了叩鎏金烛台。
“陛下亲政以来,朝中贪墨成风,边镇仓廪蛀空,历年查账必逢祝融肆虐。此次巡边名为阅武,实则是天子亲勘边储,要斩的,便是在他亲政前盘根错节的老树根。”
话音戛然而止,井源、申祐二人目光相撞,皆在对方眼底看见未说破的惊涛。
宣府案的背后,原是少年天子剜除吏治沉疴的切口。
若此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