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原来是这样……爷爷……原来……是这样……”
洪流中,陈晓峰的手就像是他爷爷离开前那样死死的抱着碑。+8`6*z?h_o′n¨g·.-c!o*m,
那不是傻也不是固执,而是作为一个城西村的村民一份子应有的觉悟!
也许只有那么几秒的误差,将材料填补上,也就好了!
可是那个时候……爷爷的身边只有他一个人。
而陈晓峰比较幸运了,他的周围士兵们为上来,提着凝聚材料的,提着糯米灰桐油盆子的,纷纷聚集在裂口附近,个个眼里燃烧着战斗到底的决心!
而从他们的眼底,陈晓峰发现了同样的神色。
他们原来都懂!
也许,一直只有他不懂……
而现在他懂了,但痛苦也更多了,如果他早点认可爷爷呢?如果早点认可……就不会了!
所以,懂了的陈晓峰只是更痛苦了。
隐隐的甚至希望这洪水也把他冲走算了……
可偏偏他还活着,然后……日日夜夜的痛苦着!
碑林在众志成城下得以保存,被救上来之后的陈晓峰却颓到眼神空洞。
他看着这夜,这仿佛一块浸透墨汁垃圾的破抹布,部队的战士们都对爷爷那么相信,可他却一心只有高科技,却……没有一直关注在最爱的爷爷身上。
沉重,压在心头,怎么都挥之不去。
连带岸上柴油发电机的轰鸣声,军用探照灯撕裂黑暗的光柱,以及雨点砸在钢盔和泥水里的噗噗声,都构成了陈晓峰的地狱。
他想,自己要死了一定要下地狱,因为他连最爱的家人都能忽略。
而此刻,同一时间的帐篷指挥部里,空气凝重得能拧出水来。
年轻的技术员小李眼睛像兔子一样红,他死死盯着笔记本电脑屏幕上不断滚动的实时数据流。
无人机传回的影像模糊而压抑,整个沂河上游像一条躁动不安的巨蟒,每次翻身,都让下游的数据曲线产生一次剧烈的,令人心悸的峰值。
“报告指挥员!上游714高地监测站传来警报,新一轮洪峰正在形成,预计流量将超过此前峰值的15%!预计到达时间——一小时四十分!”
这个数字像一颗子弹,击中了在场的每一个人的神经。
他们刚才勉强封住的豁口,还能否承受住这个更猛烈的一击?
所有人的心也沉了又沉。/k?a*n^s`h-u_y.e~.¢c*o?m_
原来建立的数据模型在新的、更极端的情况面前,显得如此脆弱。
尽管不是第一次深刻地体会到,理论和现实之间,隔着一条无法跨越的鸿沟,可每每遇到还是痛苦无法自拔。
陈晓峰这时却和众人相反。
他醒了,可能是痛到极致吧,他忽然幻象中看到了爷爷站在地图前,爷爷的眼眶深陷,嘴唇干裂得起了白皮。他用颤抖的手在图上比划着什么,陈晓峰那像一团被洪水泡过的浆糊脑袋忽然灵光了起来。
“不行......”他喃喃自语,声音沙哑的回荡在房间里——
“我们现有的防洪墙,理论抗压极限已经快到了。再增加15%的冲击力......一定会从最薄弱的地方溃堤。”
屋内早就没人说话了,他的声音弱却人人都听得到,纷纷看过来,但他却像不自知。
“最薄弱的地方在哪里?”
指挥员走过来,声音冷静而锐利。
陈晓峰的手指,几乎是下意识地,移到了地图上村西头那片被洪水反复冲刷的碑林区域。那里,是爷爷陈德水最后消失的地方。
“还是这里。”他的声音艰涩,“这里的结构......非常古怪,你们都看到过,一定的水流到这里会产生不规则的湍流,对堤坝的冲击不是持续的,而是阵发性的,像攻城锤。也许,我们的加固,可能......没有起到作用……”
其他的人员还没反应过来时,对讲机里传来工程连李队长的紧急呼叫:“指挥部!指挥部!碑林区域出现管涌!沙袋......沙袋堵不住!水……水是从碑林基座下面渗出来的!”
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。
管涌,是所有堤坝的癌症,意味着洪水已经从内部开始侵蚀防线。
可是碑林下怎么会有??
却是陈晓峰猛地冲出帐篷,紧随几个技术员连忙跟了上去。
外面的雨水,瞬间将人淋透,陈晓峰却感觉不到冷,也感觉不到热,他什么都感觉不到,只是深