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日,一张盖着鲜红印章的、由县政府、水利办、农业银行和合作社四方共同签订的正式文件,送到了村里。\m?y/r\e`a-d\c-l,o^u/d/._c¢o~m?
那张纸,比老李头那块金子还要沉。
它象征着,城西村这个由村民自发成立的“草台班子”,终于得到了官方的认可,正式从一个处理内部矛盾的“人情组织”,转变为一个承接国家项目、参与市场运作的“经济实体”。
然而,身份的转变,带来的第一个问题,就让所有人再次陷入了僵局。
合作社的法人代表,到底应该是谁?
之前,是老李头“一句话”定了陈晓峰。
在那个“人情”的场域里,大家敬佩陈晓峰的担当和牺牲,没人有异议。
可现在,不一样了。
这个法人,将掌管着几百万的资金,决定着几十个工程岗位的分配,关系到两个村、几百口人未来的身家性命。
这个位置,太重要了,也太烫手了。
“晓峰还要上学咧,”第一个提出异议的,又是周达追。
“我不是信不过晓峰这孩子。”他在晚上紧急召开的新一轮的“股东大会”上,清了清嗓子,说得冠冕堂皇,“但这孩子,毕竟年轻,没经验。这么大的盘子,交给他一个人,万一出点啥差错,谁担待得起?”
“再说了,咱们合作社,现在是两个村合办。法人,总不能光是你们城西村的人吧?这不公平!”他巧妙地,再次挑起了“村界”的矛盾。
他这话,立刻得到了城北村代表们的附和。
“就是!我们村出的地最多,法人也该我们村出!”
“周村长经验丰富,当这个法人最合适!”
城西村这边,也立刻反击,“放屁!要不是晓峰,你们村早淹了!现在倒想来摘桃子了?”张大牛吼道。
“合作社是俺们李大爷提议的!法人就该是晓峰!让他处理怎么了?这些事他不是处理的好好地?谁一上来,一生下来就会啊?”
眼看又要吵起来,老李头把烟锅子一顿,冷冷地说道:“都别吵了。法人这个位置,不是谁想当就能当的。得有本事,也得有公心。谁有这个本事,谁有这个公心,大家伙儿,就选谁。”
他这个提议,看似公平,却把问题变得更复杂了。
谁来评判“本事”?
谁又来衡量“公心”?
最能评判衡量的已经两腿一蹬走了!
就在这时,一直沉默的陈晓峰,站了起来。
他没有为自己辩解,也没有去攻击周达追。
他只是平静地,提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方案。
“我提议,合作社的法人,不设固定人选。”
所有人都愣住了。
“我们设立一个‘轮值法人’制度。”陈晓峰解释道,“合作社的重大项目,比如土地改良、新村建设、劳务派遣、旅游开发……每一个项目,都成立一个独立的项目组。.t±三?叶′屋?}^ ?|@更3@新′o最?全o”
“谁有能力,有想法,愿意为这个项目负责,谁就可以站出来,向全体社员,阐述你的方案。然后,由全体社员投票,决定这个项目,由谁来牵头。”
“谁牵头,谁就在项目执行期间,担任合作社的‘当值法人’,拥有这个项目的人事权、财务权和决策权。但同时,也必须对这个项目的最终结果,负全部责任!干好了,年底分红,你有额外奖励;干砸了,你得自己想办法,把亏的钱给补上!”
“项目结束,‘当值法人’的身份自动取消。下一个项目,再重新竞选。”
他看着周达追,又看看自家的村民。
“这样,既给了有本事的人机会,又避免了一个人独断专行。咱们不看你是哪个村的,也不看你辈分高低,就看你拿出来的方案,能不能让大家伙儿都信服,能不能带着大家伙儿挣到钱!”
“这,才是真正的‘能者上,庸者下’!这,才是咱们合作社自己的‘新规矩’!这事儿,大家如果通过了认可了,我会汇报给主任,到时候确定了,咱们就这么办。如何?”
这个“轮值法人”的提议,像一颗深水炸弹,在人群中引发了剧烈的震撼。
它彻底打破了传统农村社会论资排辈、看人情看地缘的权力结构。它用一种近乎残酷的、纯粹的“市场化”和“民主化”的竞争机制,来决定权力的归属。
周达追也听得目瞪口呆,他发现,自己所有的算计和手腕,在这个年轻人设