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夫人身子有亏,若强行落胎,恐会一尸两命……”
帷帽下的沈清梦接到“判决”,咬牙奔出医馆。!k\u?a`i+d+u·x?s?./n·e′t~
“在那!给我追!”追逐声越来越近。
沈清梦跑进一家荒废的宅子,躲在假山和游廊围起的隐蔽角落。
府门被人大力踹开,紧接着一道惊雷滚过,疾风裹着暴雨往下砸。
“清梦,你躲到哪里了?下雨了,快出来跟表哥回家吧。”
“你如今怀了裴世子的孩子,日后就是勇毅侯府的少夫人,那可是光宗耀祖的大事,姑母泉下有知,也会为你高兴的,快出来吧,当心你肚子里的孩子……”
沈清梦牙齿都在打颤,双臂紧紧抱住发抖的身体。
上一次如此绝望,是十二岁。那年父母亲带着仅三岁的阿弟去江南进货,却不幸坠江,她一夜间家破人亡。
父亲是个孤儿,没了倚仗的沈清梦被时任六品户部员外郎的舅舅接回顾家,一年无微不至的照顾让她也曾感受到亲人的温暖。
可没想到自第二年开始,舅父舅母便暴露本性,不断追问她当年父亲寄存在钱庄的遗产花押。
在得知她并不知晓时,不仅断了她在顾府的一应用度,还把她当下人一般使唤。·k+u!a.i·k·a.n!x!s¢w?.¨c,o·m¢
那嗜赌成性的表哥顾放更是把输钱的怒火发泄到沈清梦身上,时常对她拳打脚踢。
她也曾逃跑过,但那个在户部任职的舅舅总能将她找回来。
本以为成亲之后便能逃离顾家,可她等到了十八岁,顾氏夫妇仍对她的亲事不管不问。
上个月,被追债的表哥不敢找家里要钱,就暗自谋划把她送给债主抵债。
那天,下了药的她被推进赌坊雅间,那个弥漫着意乱催情药物气息的房间。
事后她和顾放才知道,那雅间里的并不是什么债主,而是同为赌客的勇毅侯府疯世子裴时晏,京城人人避而远之的裴阎王!
若说京城恶少,裴时晏排第二,那第一定是被他弄死了。
他曾经掀翻五座赌场,九座妓馆,十二座茶楼,只因赌场的茶淡了、妓馆的酒烈了、茶楼里有人写诗骂他……
那天,他在那个雅间里要了她,又让手下将顾放暴打一顿,然后拎着大氅哼着小曲悠然离去。
顾放挨了裴时晏的打,可债主也没放过他,扬言一个月后再不还钱,就要给他放血!
他不敢告诉家人,眼看一月之期将到,正发愁时,却发现沈清梦突然呕吐不止。′j\i¨n+g¨w_u\h·o,t¨e~l′.?c?o\m*
顾放喜出望外叫来府医,得知结果后二话不说,拉着她就要去侯府讹上一笔,可他没想到沈清梦会趁机逃跑!
“清梦~~乖表妹~~世子夫人~~你出来吧,表哥以后再也不打你了……”
顾放边说着,边用眼神示意身后的家仆四处搜寻。
听到棍棒敲打门窗的声音越来越近,沈清梦咬紧牙关,摒住呼吸。
忽而,有人大喊:“是谁?出来!”
沈清梦下意识起身要逃,不想院子里竟连续传来几声惨叫,惊得她又赶忙把脚缩了回来。
几息间,老宅再次回归宁静,只有细碎的雨声绵延不绝。
沈清梦等了片刻,确定没有其他声响,才探头朝外看去。
她的衣裙已经湿透,湿漉漉地粘在身上,裙摆沾满被雨水打落的花瓣和稀泥巴,整个人狼狈不堪。
刚探出半个身子,一声惊雷闪过,头顶蓦地传来一道低沉蛊惑的声线——
“沈小姐,你肚子里的孽种……是谁的?”
沈清梦后背一僵,机械地转过脖子,紧接着全身血液直冲脑门!
只见身后的院墙上,蹲着一个黑衣长腿男子,他一手托腮,一手散漫随意地搭在膝盖。雨水打在他肩膀,溅起雾蒙蒙一层水花。
修长白皙的脖颈之上,是一张头戴金箍、眼瞄金线、尖嘴猴腮的猢狲面具。
面具后的狭长丹凤双眸,正直直地凝望着她。
是他!
裴时晏!
那天的荒唐画面一时间全部回笼至沈清梦脑海。
床帏笼罩的四方空间里,二人纠缠到一起的衣物,以及让人喘不过气的压迫气息。
他迥劲的腰身像是狂奔低吼的洪水猛兽,将她的门户冲倒崩塌,全无招架之力。
她犹记得,他脖颈上的鱼纹玉佩在她面前来来回回荡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