脚刚踏上码头的青石板,蓝归笙眼角的余光就扫到了石阶缝里的东西——半只海柳根烟斗,被踩得沾了泥,却依旧能认出烟嘴处那道歪歪扭扭的刻痕。?2`8_l\u`._n`e′t¢
是她小时候用美工刀替养父刻的“威”字。
心脏猛地一缩,她几乎是踉跄着扑过去,指尖刚触到那冰凉的木头,耳边就传来薄云封的低问:“怎么了?”
“这是……”她的声音发颤,抬头时,正看见一个背影消失在码头出口的人群里。洗得发白的工装夹克,微驼的肩背,甚至连走路时左脚微跛的弧度,都和记忆里那个在葬礼上捧着骨灰盒的男人重合。
是蓝威。那个三年前被宣告在海上遇难,连尸首都没找到的养父。
“等等!”蓝归笙挣脱薄云封的手追出去,帆布鞋踩过积水溅起水花。码头人来人往,鱼腥味混着叫卖声涌进鼻腔,她穿过扛着渔网的渔夫,绕过堆着泡沫箱的货摊,却只在街角看到一截被风吹动的夹克下摆,转个弯就彻底没了踪影。
“归笙!”薄云封追上来攥住她的手腕,她的手冰凉,指尖还沾着海柳根的湿泥,“你看到什么了?”
蓝归笙望着空无一人的巷口,喉咙发紧。那半只烟斗还攥在掌心,刻痕硌着皮肤,像个滚烫的问号。她记得当年的葬礼,记得薄云封替她接过那个沉甸甸的骨灰盒,记得老鬼在灵前假惺惺的哀悼……可如果蓝威死了,这烟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?那个背影又怎么解释?
“我爸……”她艰涩地开口,尾音被风刮得散碎,“薄云封,我好像看到我爸了。?\小;e#说}宅¢?= ]-=最.新a,章(节§更¤新^=?快2”
薄云封瞳孔微缩,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巷口深处。那里堆着废弃的渔网,在风里簌簌作响,像藏着无数没说出口的秘密。他低头看向她掌心里的烟斗,指腹抚过那道熟悉的刻痕——那是当年蓝威教他们刻木头时,归笙闹着玩的作品。
“不可能,”他下意识地说,却在看到蓝归笙眼底的执拗时,把后半句“葬礼是真的”咽了回去。海面上的风浪教会他,眼见未必为实,尤其是在顾沉舟搅弄的浑水里。
蓝归笙忽然想起什么,猛地抬头:“老鬼当年说,我爸是被薄伯伯的仇家害死的,还拿出了带血的船板……如果我爸没死,那那场‘遇难’,是不是也是顾沉舟的手笔?”
她的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。如果养父还活着,这三年他在哪里?为什么不出现?是被人胁迫,还是在暗中调查什么?无数个疑问像潮水般涌上来,几乎要盖过刚才靠近真相的暖意。
薄云封握紧她的手,指腹摩挲着她冰凉的指尖:“别慌。”他看向疗养院的方向,院长的车还停在岸边,“不管他是谁,目的是什么,只要人还在,总能找到线索。”
风里的油菜花香气似乎淡了些,掺进了一丝若有若无的、属于旧船板的霉味。蓝归笙低头看着掌心里的半只烟斗,忽然觉得,这片刚要晴朗起来的天空下,或许还藏着更深的暗流。
那个背影,是冲着她来的,还是冲着薄云封?或者,是冲着他们即将揭开的真相?
她把烟斗小心翼翼地塞进牛仔裤口袋,指尖触到布料下坚硬的轮廓,像握住了一把生锈的钥匙。?看?书×屋% ·免?)±费·=2阅?读%°不管这背后藏着什么,她都要找到答案——为了养父,也为了那些被刻意掩埋的过往。
“走吧,”她深吸一口气,抬头看向薄云封时,眼底的迷茫已经被坚定取代,“先去见院长。但要记住,我爸……可能没死。”
薄云封看着她紧抿的唇线,缓缓点头。阳光穿过花海落在他们身上,可蓝归笙总觉得,刚才那个消失在巷口的背影,像一片突然飘过的阴云,在她心头投下了一道亟待解开的阴影。
疗养院的白墙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,风铃在廊下轻轻摇晃,声音清脆得像小时候蓝威用贝壳串成的玩具。院长迎出来时,镜片后的眼睛亮了亮,目光在蓝归笙和薄云封交握的手上顿了顿,又很快移开,引着他们往里走。
“老陈早上来过了,”院长的声音压得很低,手里的钥匙串叮当作响,“把东西藏在了你母亲住过的那间病房,窗台上第三盆多肉的土里。”她顿了顿,推开走廊尽头的门,“顾沉舟的人已经在附近打转了,比我预想的早半小时。”
蓝归笙刚要迈步,口袋里的海柳根烟斗突然硌了她一下。她想起那个消失在巷口的背影,脚步顿住:“院长阿姨,这几天……有没有见过一个穿工装夹克的男人?大概五十多岁,左脚有点跛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