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串冰葡萄,"你这破壶......真能装尽淮南水?"
正月初十的朝阳化开冰层,三十架筒车仍在吱呀转动,车轴转动的节奏竟与城中报晓的晨钟渐渐合拍。
石守信的盐商马队沿河撒石灰,融出的水道里漂满纸甲残片,浸透的桑皮纸在水面舒展如白莲。
有民夫捞起残甲糊窗,阳光透过纸纹在泥墙上映出《武经总要》的残页图形。
史书工笔写不出显德三年的正月有多湿冷:不会记录张永德为救落水战马冻掉半截趾甲;不会描绘老刘头在冰水里泡皱的双手如何捏住发烫的铆钉;更不会提及某个监正深夜蜷在漏风的营帐,用体温融化铜壶里的冰碴来计算水位刻度。
但濠州城墙的裂缝里,百年后生出的芦苇仍带着硝石灼烧的焦痕,每逢朔风过境便沙沙作响,恍若当年筒车转动的吱呀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