...他死得好惨啊!五脏俱裂,七窍流血,被狗皇帝乱刀砍成肉泥……”说到这里,刘璟似乎悲痛得说不下去,整个人伏在地上抽搐不己。
就在尔朱兆惊疑不定时,帐外又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。高欢风尘仆仆地闯入,黑色大氅上沾满尘土,脸色凝重如铁:"尔朱将军,洛阳出事了!"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,如同闷雷滚过。
刘璟暗中与高欢交换了一个眼神,继续哭诉道:"兆兄,现在只有你能为岳父报仇了!那元子攸己经调集禁军,准备对我们赶尽杀绝啊!"
高欢单膝跪地,右手重重捶在胸前,发出沉闷的响声:"尔朱丞相待我恩重如山,欢愿追随将军,诛杀昏君!"他抬起头,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,"若不报此仇,誓不为人!"
尔朱兆双眼通红,额角青筋暴起。他猛地拔出佩剑,寒光一闪,厚重的案几应声断为两截:"传令!全军集结!"他的声音如同受伤的野兽在咆哮,"我要血洗洛阳,用元子攸的人头祭奠叔父!"
帐外,夜风骤起,吹得军旗猎猎作响。刘璟低头拭泪的瞬间,嘴角微不可察地扬起一丝弧度,又迅速恢复悲恸的模样。高欢站在阴影处,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,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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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夜,洛阳城外火光冲天,将半边夜空染成血色。尔朱兆一身玄甲立于阵前,与元天穆率领的三万大军将皇宫围得水泄不通。铁甲碰撞之声不绝于耳,战马的嘶鸣划破夜空。
城头上,元子攸扶着冰冷的城墙,指节发白。夜风卷着硝烟扑面而来,呛得他不住咳嗽。望着城外黑压压的敌军,他这才惊觉自己犯下了多么致命的错误——他秘密召见元徽、杨侃商议诛杀尔朱荣的计划,竟在短短一个时辰间就走漏了风声。
"陛下..."元徽的声音在寒风中发抖,这位平日里足智多谋的城阳王此刻面如土色,"是不是应该下诏安抚...就说这是误会..."
元子攸惨然一笑,目光扫过城下密密麻麻的火把。那些跳动的火光在他眼中化作无数择人而噬的猛兽。"晚了...都晚了..."他喃喃道,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声淹没。忽然,他猛地转身,龙袍在风中猎猎作响:"杨爱卿呢?"
一个侍卫战战兢兢地答道:"回陛下,杨大人...杨大人方才说去调集禁军..."
元子攸闭了闭眼,心中一片冰凉。他知道,杨侃怕是早己逃之夭夭。
城外军阵中,刘璟悄悄退到辎重车旁。火光映照下,他俊朗的面容忽明忽暗。他望着被火把映得通红的洛阳城墙,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。
"刘贤弟好本事。"高欢不知何时己站在他身侧,声音低沉如耳语。这位未来的北齐神武帝此刻眼中精光闪烁,嘴角噙着意味深长的笑容,"这一手隔岸观火,当真妙极。"
刘璟抬手抹去脸上未干的泪痕——那是在众人面前为"岳父被狗皇帝害死"痛心之泪"。他轻笑道:"高兄不也是闻风而动?听说你暗中调了五千精兵在瀛洲待命?"
高欢笑而不答,只是拍了拍刘璟的肩膀。两人并肩而立,望着被围困的皇宫,心照不宣地交换了一个眼神。在这场权力的游戏中,他们都清楚——今日元子攸的败亡,不过是更大风暴的开端。
突然,城墙上传来一阵骚动。只见元子攸在侍卫簇拥下出现在城楼最高处,明黄色的龙袍在火光中格外醒目。他高举玉玺,声嘶力竭地喊道:"朕乃大魏天子!尔等..."
话音未落,一支利箭破空而来,擦着元子攸的发冠钉入身后的立柱。城下顿时爆发出一阵哄笑,尔朱兆洪亮的声音响彻夜空:"狗皇帝!你的死期到了!"
刘璟与高欢相视一笑,同时按住了腰间的佩剑。这场动乱,才刚刚开始。而在遥远的豫州城里,年轻的宇文泰默默注视着这一切,眼中闪烁着野心的光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