邺城的春日来得迟缓,城外的杨柳才抽出嫩芽,城内却已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息。_小-说`C¨M′S! .无/错.内\容~高欢的丞相府前,铁甲军士来回巡逻,刀光映着尚未温暖的阳光,显得格外冷冽。
参军杜弼站在丞相府外,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袖中的奏章。他今年不道四十岁,眉目清秀,眼中却依然燃烧着一股年轻人特有的锐气。昨夜封隆之那番话仍在他耳边回响:"杜参军,那些鲜卑将领简直无法无天!赵郡李氏百年积累,一夜之间被洗劫一空;范阳卢氏的家主被当众鞭笞,只为逼问藏粮之处"
"杜参军,丞相有请。"侍卫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。
杜弼深吸一口气,整理衣冠,迈步进入府中。穿过几重院落,他看见高欢正站在廊下,背对着他,身形魁梧如山。这位北魏实际掌权者不过才三十五岁,挺拔如松,面如冠玉,举手头足之间充满野性。
"下官杜弼,拜见丞相。"杜弼恭敬行礼。
高欢缓缓转身,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:"杜参军今日求见,有何要事啊?"
杜弼直视高欢的眼睛,鼓起勇气道:"丞相,下官冒死进谏。近日河北各地征粮,鲜卑将领借机大肆掠夺汉人士族,民怨沸腾。长此以往,恐失民心啊!"
高欢眼中闪过一丝锐利,随即又恢复了平静。/小!说+C\M+S* ,追¨最*新+章\节?他踱步到一株刚发芽的海棠前,伸手抚弄嫩叶:"杜参军,你可知这株海棠为何今年发芽晚了些?"
杜弼一愣,不明白高欢为何突然说起这个。
"因为去岁寒冬太长。"高欢自问自答,"乱世如寒冬,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法。贪污抄掠?那是大魏建国以来就有的事。如今中原有宇文泰虎视眈眈,山东贺拔岳也不安分,我若执法太严,将士们如何安心作战?"
杜弼感到一阵热血上涌:"丞相!关中的汉王刘璟治下吏治清明,百姓归心,这正是我们该效法的啊!"
高欢猛地转身,眼中寒光乍现:"玄德?"他冷笑一声,"杜弼,你太年轻了。乱世最重要的是什么?是能打仗的人才!那些将领跟着我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,抢些钱财算什么?"
杜弼感到一阵窒息,他没想到高欢竟如此直白地为贪污辩护。他握紧拳头,指甲陷入掌心:"丞相,如此纵容,恐怕"
"恐怕什么?"高欢突然提高音量,"你以为我不知道那些汉人士族私下里怎么骂我?'鲜卑奴'?哼!没有我高欢,这河北早就被宇文泰的伪军踏平了!"
杜弼脸色发白,却仍倔强地站着。′1+4?k,a^n?s?h*u/._c!o~m?他心中翻江倒海:这就是我效忠的主公吗?为了权力可以不顾百姓死活?
高欢见他不语,忽然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:"杜参军,既然你如此关心军纪,不如随我去校场看看?"
不等杜弼回应,高欢已大步向外走去。杜弼只得跟上,心中却升起不祥的预感。
校场上,两百名精锐军士已列队等候。他们全副武装,铁甲在阳光下泛着冷光。高欢一挥手,军士们立刻分成两排,中间留出一条狭窄的通道。
"杜参军,请。"高欢做了个邀请的手势。
杜弼喉结滚动,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。他隐约明白了高欢的意图,却不敢违抗,只得迈步走向那条通道。
刚踏入第一步,两侧军士突然齐声大喝,声如雷霆。杜弼浑身一颤,差点跌坐在地。他看见左边的军士张弓搭箭,锋利的箭簇直指他的咽喉;右边的军士高举横刀,刀刃在阳光下闪着刺目的寒光。
"继、继续走。"高欢的声音从背后传来,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。
杜弼的双腿如灌了铅,每迈一步都无比艰难。冷汗浸透了他的后背,他能清晰地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。一支箭几乎擦着他的脸颊飞过,钉在远处的靶心上。他再也支撑不住,跪倒在地,浑身颤抖如筛糠。
高欢的大笑声在校场上回荡:"弓虽张却没射,刀虽举却没砍,你竟然吓成这副模样!"
杜弼抬头,看见高欢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,眼中满是轻蔑。
"杜弼,你想想看,"高欢的声音如冰刀般刺入他的心脏,"耍嘴皮子和掉脑瓜子哪个