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。
"撤!全军撤退!"高欢终于下令,声音中带着压抑的愤怒和不甘。他转身时,余光瞥见侯景嘴角那一闪而过的冷笑。
回营路上,高欢策马缓行,身后跟着沉默的将领们。孙腾驱马靠近,低声道:"丞相,属下有一计。"
高欢斜睨他一眼,看到这位谋士眼中闪烁的精光:"说。"
"不如请泾州的羌人首领李明达进攻河东,断了王思政的退路。"孙腾压低声音,"那些羌人贪婪成性,只需许诺战后分他们些粮草物资"
高欢眼中精光一闪。河东是玉壁城的后方,若被袭扰,王思政必会分兵救援。"好计策!"他点头,"立刻派人联络李明达。"
孙腾正要离去,高欢又叫住他:"且慢。此事需秘密进行,尤其要避开侯景的耳目。"
孙腾会意地点头,策马离去。高欢望着他的背影,心中稍安。孙腾跟随他多年,是最可信赖的谋士之一。而侯景高欢眼中闪过一丝阴霾。这个野心勃勃的将领,早晚会成为心腹大患。
与此同时,在蒲坂大营内,刘璟正借着烛光审阅河东坚壁清野的报告。烛火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投下摇曳的阴影,显得格外深沉。
"裴家已撤,柳家留青壮守家,薛家呵,竟敢敌视我军。"刘璟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案几,每一下都仿佛在计算着什么。他想起自己在泰州刺史任上时,那些河东士族是如何阳奉阴违,如何暗中抵制他的政令。尤其是薛修义,屡次阻挠土地改革,甚至在河东散布对他不利的言论。
"报!参军刘道德求见。"侍卫的声音打断了刘璟的思绪。
"让他进来。"
刘道德是个精瘦的年轻人,眼睛却格外有神。他行礼后没有立即说话,而是先观察了一下刘璟的神色。这个细节让刘璟心中一动——此子心思缜密,不似表面那般简单。
"有事直说。"刘璟淡淡道,故意不露喜怒。
"大王,属下在老家中山种地时,常遇野猪祸害麦田。"刘道德不急不缓地说,声音如潺潺流水,"若只是驱赶,过几日它们必会再来。唯有设下陷阱,一网打尽,才能保住收成。"
刘璟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。他明白这个族弟在暗示什么——那些不合作的士族就像野猪,必须彻底解决。他端起茶杯,借着氤氲的热气掩饰嘴角的冷笑。
就在刘璟沉思之际,飞羽校尉李檦匆匆求见:"大王,边境发现泾州羌人频繁活动,恐有不轨!"
刘璟挥手让李檦退下后,刘道德低声道:"大王,不如让羌人去对付那些不听话的世家?"
烛光下,刘璟的表情深不可测。他缓缓起身,宽大的衣袖带起一阵微风,吹灭了蜡烛。帐内顿时陷入黑暗,只有刘道德急促的呼吸声在耳边响起。
"孤累了…”刘璟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,不带任何情绪。
刘道德在黑暗中露出了然的笑容——刘璟这是默许了。他轻手轻脚地退出营帐,心中已有了计划。那些曾经阻挠改革的士族,很快就会知道什么叫"借刀杀人"。
帐内,刘璟躺在榻上,望着漆黑的帐顶。他知道自己刚才的举动意味着什么——默许甚至鼓励一场血腥的清洗。但为了汉国的未来,这些阻碍必须清除。
"没有人能阻挠大汉复兴的脚步…”刘璟喃喃自语,闭上了眼睛。窗外,一轮血月悄然升起,将整个军营染成暗红色。
而此时的玉壁城下,高欢正在军帐中看着受伤的斛律羌举。军医刚为他包扎好伤口,但那一箭伤及肺腑,情况不容乐观。帐内弥漫着血腥气和草药苦涩的味道。
"丞相属下无能"斛律羌举艰难地说道,每说一个字都伴随着痛苦的喘息。
高欢按住他的肩膀:"莫说这些。你跟随我多年,立下汗马功劳。待攻下玉壁,本相重重有赏。"
斛律羌举眼中闪过一丝感激,还想说什么,却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。高欢示意军医好生照料,转身走出军帐。
夜空中繁星点点,高欢仰望着这亘古不变的星空,心中却翻涌着复杂的情绪。二十天了,这座小小的玉壁城竟挡住了他十万大军。更让他忧心的是,军中已经开始流传各种谣言——有人说他高欢气数已尽,有人说汉军援军将至