开往南京的列车在晨雾中鸣笛。·欣?完/本·鉮-占? ,免+沸,悦_渎.许沉舟压低帽檐,透过三等车厢脏污的窗户观察站台。穿黑衣的巡警正在逐一检查乘客证件,两个戴圆顶礼帽的欧洲人站在检票口,目光不断扫视人群。
"查得比预想的严。"许沉舟退回座位,对身旁的苏清宁低语。她今天穿了件藕荷色旗袍,头发烫成时兴的波浪卷,与通缉令上的女法医形象相去甚远。
苏清宁假装整理发髻,实则检查藏在里面的微型胶卷:"法国领事馆爆炸后,租界巡捕房肯定接到了死命令。"
许沉舟点头。三天前那场爆炸摧毁了领事馆地下室,也埋葬了莫里斯进行人体实验的证据。但据王副官的消息,莫里斯本人下落不明,而许玉兰的尸体也没在黄浦江中找到。
"证件。"苏清宁递来两张硬纸卡,"我们是苏州来的新婚夫妇,去南京探亲。"
许沉舟接过证件时指尖相触,两人不约而同地别开视线。证件上的合影是昨晚在渔村临时拍的,当时摄影师喊着"新郎靠近些",让许沉舟耳根发热。现在看着证件上"丈夫许文"、"妻子苏梅"的字样,他心跳又加快了。
巡警查到他俩时,许沉舟自然地搂住苏清宁的腰。她身子一僵,随即娇羞地靠在他肩上,活脱脱个新婚小妇人。
"去哪儿?"巡警翻着证件。
"南京。"许沉舟用苏州口音回答,"看望我姑母。"
巡警盯着苏清宁看了几秒,突然问:"夫人左手怎么伤的?"
许沉舟这才注意到苏清宁左手腕露出的绷带——是那晚在"牡丹号"受的伤。他掌心渗出冷汗,却见苏清宁眼圈一红:"昨天在旅馆熨衣服,不小心..."
巡警露出"女人就是笨手笨脚"的表情,把证件还给他们。等巡警走远,许沉舟长舒一口气,却发现自己的手还搂在苏清宁腰上。两人触电般分开,各自假装对窗外风景产生浓厚兴趣。
列车开动后,苏清宁从手提袋里取出份《申报》。头版刊登着法国领事馆爆炸案的新闻,角落里则是一则讣告:"着名外交家宋子良因病逝世"。
"宋部长?"许沉舟皱眉,"这不可能!三天前王副官还说他答应见我们。"
苏清宁指尖轻点讣告日期:"昨天发的丧,但你看这里——"她指向小字,"停灵鸡鸣寺,三日后下葬。南京的规矩是头七后才..."
"他在等我们。"许沉舟会意,"但为什么要诈死?"
苏清宁翻到第二版,上面是南京政府要员出席某酒会的照片。她指着角落一个模糊人影:"看这是谁?"
许沉舟眯起眼——虽然像素模糊,但那圆框眼镜和标志性的微笑,分明是应该已经死了的佐藤一郎!
"见鬼了..."许沉舟压低声音,"王副官明明说看见他中刀..."
"也许和许玉兰一样,都是假死。"苏清宁合上报纸,"宋部长的讣告可能是某种信号。"
列车驶过苏州河,阳光透过云层照在浑浊的水面上。许沉舟想起十六年前,父亲带他坐船去南京拜访宋部长的情形。那时宋部长还是外交部一个小科长,和父亲在书房长谈至深夜。年幼的他趴在门外,只隐约听到"玉兰"、"名单"等词...
"在想什么?"苏清宁轻声问。
许沉舟回过神:"想起父亲说过,宋部长是他最信任的朋友。"他犹豫片刻,还是说出那个萦绕在心的猜测,"如果...如果母亲真的还活着,宋部长可能是唯一知道下落的人。′1-3\3,t·x_t..?c/o.m′"
苏清宁的手轻轻覆上他的:"我们会找到答案的。"
她的手很凉,像一块玉。许沉舟想起七岁那年第一次见到她,也是在宋家。她穿着粉红色洋装,躲在父亲身后偷看他。大人们谈事时,两个孩子在后院玩捉迷藏。他数到一百转身,发现她就站在梧桐树下,阳光透过树叶在她脸上洒下金色光斑...
"下一站无锡。"列车员的声音打断回忆,"停车二十分钟。"
许沉舟警觉地坐直。无锡站是个大站,法国人和日本特务很可能在此设卡。他示意苏清宁准备好藏在丝袜里的小手枪。
果然,车刚停稳,月台上就出现几个穿风衣的欧洲人,正对下车的旅客挨个检查。更糟的是,两个日本军官带着翻译朝三等车厢走来。
"厕所。"许沉舟拉起苏清宁。
列车厕所狭小得令人窒息。许沉舟后背紧贴墙壁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