把手机还给小疯,声音低哑得不像话:“以后别再给我看她的东西了。”
小疯怔了一下,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,像个孩子似的,低头把手机收回兜里。他其实明白的,只是不愿说破。我们都一样,把太多话烂在肚子里,最后只能靠一根烟,一瓶酒,或者一场沉默来度过。
我站起身,拍拍身上的尘土,仰头望着夜空。
天很黑,云压得很低,连一颗星星都没有。
我忽然笑了,笑得苦涩又嘲讽。
这世上,最远的距离,不是生与死。
是你在这里,我在这里,却已经注定再也见不到了。
我摸出笔记本,蹲在地上,借着仓库昏黄的灯光,缓缓写下:
“她走的路,我连影子都赶不上。”
“我拼了命想留在原地,可原地,早就不属于我了。”
,!
“再见,林若瑶。
再见,新北。
再见,我那永远赶不上的自己。”
笔迹有些歪歪扭扭,被风吹得发抖。
我合上笔记本,抱着它坐在地上,一动不动。
耳边只有风声,像无数细碎的叹息,在黑夜里飘荡。
一根烟接着一根烟地燃尽,脚下堆了一地烟头。
我没哭。
因为早在很久以前,我就已经哭不出来了。
那种想哭却哭不出来的感觉,比真的眼泪更难受。
师父曾经说过:
——世间所有的离别,都是一场修行。
而这场修行,叫做“学会失去”。
我终于懂了。
懂得太晚,晚到连补救的机会都没有了。
我抬头,眼前的世界模糊一片,像隔着一层看不见的水幕。
空气又冷又湿,像刀子一样扎进皮肤里,疼得人几乎发疯。
可我没有躲,也没有逃。
只是静静地坐着,任由夜色一点一点把我吞没。
小疯在旁边蹲着,也不敢出声。
他像是懂了些什么,也像是什么都不懂。他只是陪着,哪怕他不知道我为什么坐在这儿发呆,哪怕他根本不明白那个女孩对我意味着什么。
但他还是陪着。
良久,他哑着嗓子问我:“哥……你以后,还留在这儿吗?”
我笑了笑,声音轻得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飘过来:
“留不下了。”
小疯低头抹了把眼睛,闷声道:“那我们去哪?”
去哪?
我也不知道。
也许,哪儿都可以。
只要离开这里,离开这座已经没有我任何归属的城市。
我看着远处城市的灯火,一点一点地熄灭,心里空荡荡的。
曾经,我以为,只要够努力,就能改变命运。
曾经,我以为,只要够执着,就能留住想留住的人。
可到头来,我只是在自己的执念里,越陷越深。
庙门早已关了,姑娘早已远行,兄弟们各自散落。
而我,还在这里,抱着一地破碎的梦,不肯醒来。
多可笑啊。
我笑着,眼眶却红了。
风越来越大,吹得我耳朵生疼。
小疯缩了缩脖子,低声说:“哥,要不……咱们也走吧。换个地方,从头开始。”
我拍拍他的肩膀,声音低哑:“走吧。”
是时候了。
再不走,我连自己都要留在这片废墟里,烂掉了。
我站起身,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,抬头看了最后一眼这座城市的夜空。
然后,转身离开。
风在背后呼啸,像在催促,也像在嘲笑。
我没回头。
再见了,新北。
再见了,林若瑶。
再见了,那个永远不够好的自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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