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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走到她身后的秋千旁,伸手按住了摇晃的铁链,秋千稳稳地停了下来。
他的声音有些低,也有些哑,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过的小心翼翼。
“许安然,”他开口,打破了沉默,“你是什么时候……开始的?”
他问得含糊,甚至没好意思把那个词说出口,但他知道她懂。
许安然没有回头。^求_书+帮! ¢毋?错`内?容,
她仰起头,看着夜空中最后一丝烟火的余烬彻底消散,变回纯粹的墨色。
“喜欢你吗?”她轻声替他补完了那个问题,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。
她就那么坐在秋千上,安静地想了好一会儿。
秦铭很有耐心地等着,没有催促。
他发现自己竟然有些紧张,手心微微冒汗,心脏在胸腔里一下一下,沉稳而有力地跳动着。
“具体是哪一天,我也记不清了。”许安然的声音悠悠传来,带着一丝飘渺的意味,“可能……是某个午后吧。”
“那天下午太阳特别好,我忘了是因为什么事又被我爸骂了,一个人偷偷跑到咱俩小时候常去的那个秘密基地,就是河边那棵大槐树底下。我以为没人知道,结果一抬头就看见你坐在树杈上,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,跟个二流子似的。”
秦铭的记忆被她的话语牵引,脑海里模糊地浮现出一些零碎的画面。
“你看见我哭,也没下来,就坐在上头看热闹。我当时觉得你这人真是讨厌死了,本来就够烦了,还被人当猴看。”许安然的嘴角微微翘起,似乎是想起了当时的情景,“我气得拿石头丢你,你也不躲,就那么看着我。等我哭累了,闹够了,你才从树上跳下来。”
“你什么都没说,就从口袋里掏了半天,掏出一颗被你体温捂得有点化的阿尔卑斯奶糖,硬邦邦地塞到我手里,然后扭头就走了。全程板着个脸,酷得像个杀手。”
“我当时就看着你的背影,还有手心里那颗黏糊糊的糖,突然就觉得……你这人,好像也没那么讨厌。”
她顿了顿,声音更轻了些。
“也可能,就是某个简简单单的笑容。你这人平时老摆着一张臭脸,但偶尔真的笑起来的时候,还挺好看的。像冰山化了似的。”
“又或者,就是某个瞬间。某个我被人堵在巷子里,你拎着板砖从天而降的瞬间;某个我发烧说胡话,你大半夜背着我去医院的瞬间;某个……我看着你手机屏幕上弹出一堆女生消息,心里有点不得劲的瞬间。”
她说完,终于转过头,那双在夜色里亮得惊人的眸子,一瞬不瞬地望着秦铭。
“秦铭,喜欢一个人,哪有那么条理清晰的开始。它就是不知不觉的,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,你早就长在我心里,拔不掉了。”
秦铭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,又酸又胀。
他一首以为,他和许安然之间是全世界最铁的哥们儿,是能为对方两肋插刀的战友情。
他习惯了她的存在,却从未深思过这种习惯的背后是什么。
原来,在他不知道的那些年岁里,这个咋咋呼呼的姑娘,己经怀揣着这样一份深沉的心事,陪他走了这么久。
他看着她,忽然觉得喉咙发干,半晌,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:“那你刚才……看到那些消息,不生气?”
“生气啊。”许安然答得理所当然,随即又话锋一转,眼神里流露出一丝他从未见过的脆弱,“但我更怕别的。”
她从秋千上站起来,走到他面前,仰头看着他。
“秦铭,说实话,我不介意你和别的女生发生什么。”她的声音很轻,却字字清晰,“毕竟你条件这么好,招蜂引蝶也正常。我只是怕……怕有一天,你身边的人换了一个又一个,最后把我给忘了。”
“我怕你忘了小时候是谁陪你罚站,忘了是谁帮你打架,忘了是谁第一个给你过生日。我怕我在你心里的位置,被别人取代了。我怕我们这二十年的情分,最后变得无足轻重。”
她眼圈微微泛红,却倔强地不让眼泪掉下来。
“我今天这么做,就是想给你盖个章。让你记住了,以后不管你身边站着谁,我许安然,才是第一个亲你的人。这个位置,谁也抢不走。”
秦铭的心彻底乱了。
不说亲了,都那个过好多次了......
他看着眼前这个故作坚强,实则满心不安的女孩,只觉得胸口有什么东西要满溢出来。
“傻子。”他低声骂了一句,声音却沙哑得厉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