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久，少女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：

“我父亲…他曾经是影子联盟的成员。”

陈默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微微收紧，心中泛起波澜。他沉默了片刻，才低声回应：“抱歉。”

“他没死。”少女语气突然又变得轻快起来，甚至带着点戏谑，“活得好好的，在家钓鱼养老呢！”

“……”陈默再次无语，这小丫头摆明是在耍他。

“但是，”少女的声音再次沉静下来，“影子联盟的其他人，都死了。周天豪杀了他们。”

“所以，我想为那些死去的人做点什么。”少女继续说道，她的声音很轻，也很平静，“于是我利用我的技术，黑入了周天豪的安保系统，监控他，收集他的罪证，希望能找到扳倒他的机会。”

“然后，我就遇到了你。”她侧头看向陈默，眼神复杂，“一个愣头青，就那么不管不顾地冲了进去。明明看起来毫无胜算，像个要去送死的傻瓜。”

“那还真是抱歉了。”陈默回道。

“是啊，你是我见过最蠢的人，可就是你这么一个蠢蛋，最后竟然真的成功了。”她的语气再次轻了下去，“你真的杀死了堡垒周天豪。做到了所有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。甚至让我看到了希望……”

陈默安静地听着，车子在导航指引下拐过一个路口。他再次开口：

“所以，为何又决定放弃了？”

少女脸上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：

“因为崔哲的话让我想通了。他说得没错，红房子不是一个人，是一个组织，是一群人。”

又是一阵沉默，维持了那么几秒钟，她再次开口问道：

“你知道为什么漫画里的超级英雄总能战胜邪恶吗？很多人觉得是因为他们够强，够正义。但都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——他们背后有警察支持。”

陈默没有接话，但他理解少女的意思。

就像蝙蝠侠之所以能阻止哥谭犯罪，是因为他身后有个廉洁的戈登，不然纵使他身手了得，每次都能抓到罪犯，如果没有身后的司法对罪行加以审判，那一切都是白费。

而他的身后有什么？什么都没有。

塔尔塔洛斯也许可以杀死一个赵翔，一个周天豪，甚至一个崔哲。但红房子背后，可能是盘根错节的利益集团，有数百、数千个像他们一样的人。

一个人，如何对抗一个系统？

陈默也陷入了沉思。少女说得对，到此为止吧，这个声音其实一首在他心中回响。

他其实也明白，如果没有一整个系统去承担正义的职责，就他一个人，又能走多远？

“前方到达目的地附近，本次导航结束。”

导航的提示音打破了车内的沉寂。

他们在一个普通的小区门口停下。

少女解开安全带，推开车门：

“谢了。”

“接下来打算做什么？”陈默问。

“过点平凡日子呗。”少女耸耸肩，脸上带着一种卸下重担的轻松，“打打游戏，看看动漫，喝喝小酒，像其他我这个年纪的人一样。”

她顿了顿，掏出手机，点开微信的二维码：

“对了，你玩游戏吗？”

“玩。”陈默也拿出手机，扫码，添加好友。

“那以后有空可以一起打游戏啊，我什么类型都玩的。”少女又说道。

“挺好的。”陈默看着她，接着他又想起什么赶忙问道，“对了，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。”

少女狡黠一笑，眼睛弯成了月牙：

“苏小鹿，记住了哦。”

她挥挥手，背着那个与她体型不太相称的背包，转身刷卡走进了小区，娇小的身影很快融入夜色下的居民楼灯火中。

陈默目送她离开，在原地停了片刻。

平凡的日子…吗？这不也一首是自己想要做的。或许这次真的就是最后一次了，之后他要忘记这一切，平凡得度过一生。

想到这里，他打开电台音乐，重新发动汽车，驶出小区，汇入城市的车流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