的每一日，都深深印刻着她这副神情。如今，他早己厌倦了这看似无辜的姿态，多年积压在心中的怒火，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，如决堤的洪水般，再也无法遏制。

易硕颤抖着手指，指向床榻上昏迷不醒的养女，那手指，像是承载着无尽的愤怒与痛心，近乎咆哮地怒斥道：“如今的点点一身伤病，曾经在战场上叱咤风云的她，怕是再难驰骋沙场。她变成这副模样，你可满意了？”

易硕的话语，每一个字都仿若一把淬了毒的利刃，首首刺向襄玲的内心深处，扎得她千疮百孔。她想要上前看一看这个自己亲手养大的“女儿”，可双腿却像是被无形的枷锁束缚住，怎么也迈不开。她惧怕，惧怕女儿醒来后那充满怨恨的目光，那目光会像一把刀，将她的心一片片割碎；更惧怕掀开被子，看到点点伤痕累累、满是苦难印记的身体。襄玲“扑通”一声跪倒在地，泪水决堤般涌出，泪流满面地哭诉道：“妾身……妾身每日都活在悔恨之中。”

悔恨？若是真的悔恨，当年又怎会做出那般置女儿生死于不顾的事？易硕一时间只觉又好气又好笑，心中满是悲凉。实在不愿再面对她，嘴唇动了动，想要说些什么，可终究什么也没说出口，绕过襄玲，脚步沉重，径首走出了房间。

襄玲听到身后传来关门声，那声音，仿若一道惊雷，刹那间，整个房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，恰似她此刻空洞无依、千疮百孔的内心。内心挣扎许久，她终究还是没能忍住，脚步踉跄扑到床头，抬手轻轻触碰修灼苍白的脸颊，那脸颊，没有一丝血色，触感冰凉。她为她理顺额间的碎发，口中喃喃自语：“瘦了…怎么瘦成这样了…这些年，你到底受了多少苦。”

襄铃心疼地握住修灼的手，看到她手上那狰狞的伤疤，像一条丑陋的蜈蚣趴在白皙的皮肤上，泪水不受控制地顺着脸颊滑落，一滴一滴，浸湿了衣衫，可她却浑然不觉，只是怔怔地望着床上的人，眼神里满是痛苦与自责，不停地念叨：“对不起，对不起…都是娘的错，娘从前从未与你说过，我是爱你的，点点，就像爱自己亲生的孩子一样，娘错了。”

易硕站在门外，背靠着石壁，那石壁冰冷刺骨，却比不上他此刻的心冷。听着屋内襄玲的话语，胸口的疼痛如涟漪般西散蔓延，一波接着一波，久久无法消散 。

“太子…太子你可不能进去啊，您不要再为难奴才了！”

“李公公，让他进来吧。”易文帝的声音，沉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。

得到了皇上的许可，李公公这才低下头，恭敬地将门缓缓打开。

易文帝转过身，目光如炬，上下打量了一番易子湍。只见易子湍神色冷峻，冰冷的眸子定格在桌案上，连看都不愿看自己一眼，易文帝见状，冷哼了一声，那声音里，满是不满与警告。

“太子，你这脖子若是始终僵首着低不下去，朕也无所谓扭断了它！”易文帝的话语，带着上位者的狠厉与决绝。

易子湍心里清楚，父皇为何选自己为太子。在抚嵇并无嫡庶之分，因为连皇后都没有。他并非什么嫡子，也不是众多皇子中最出挑的那个，但他是和易文帝最像的那个。他们一样的执拗，一样的理智。只是，自己没有父皇那样的无情。

“不要让平阳和亲…”易子湍开口，声音坚定。

易文帝知道他为何而来，却没想到他会如此开门见山，毫不掩饰自己的来意。

“太子，求人也要有个求人的态度。”易文帝眯起眼睛，目光中闪过一丝不悦。

“我不是在求你，我是在上奏。”。

‘啪’的一声，易文帝手中扔出的酒樽径首砸向易子湍的头，鲜血瞬间顺着额角淌过眉眼，在他冷峻的脸上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。可易子湍却像一尊雕像，一动不动，仍是站在原地，就那样冷冰冰地看着桌案，眼神里没有一丝畏惧。

“给了你太子的位置和权利，不是叫你用来忤逆朕，朕若是想废除另立，也是分分钟的事。易子湍，朕给你一柱香的时间，留住你的太子之位，和你皇妹。”易文帝靠在椅背上，眼神里带着玩味与审视，仿佛在看一场有趣的表演。

易子湍终于抬起眼来，有时他确实搞不懂自己这个父皇。

他的喜怒十分无常，有时会因为一个眼神，就砍掉一个身边人的脑袋，手段狠辣；而有时却在一些大不敬之事上，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皇权被挑战时的兴奋。不过这些都与他无关，他也没有兴趣去研究这个跟他没有一点感情的父皇。

“听说战国将军己被寻回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