玉本不该同情,嘴里还是忍不住劝道:“若你还想活命,自动请缨把肚子里孩子打掉。宫中险恶,就算你的孩子出生了,陛下也不会放过你们娘俩。”说完她哀叹一声就走。
“你等等。”见姚玉背影停留一刻,她黯淡的目光忽然一凛,威严中带上了警示的口吻道:“别以为你逃过了这里人的法眼,陛下就能果真信了你。若你也有我这般东窗事发,你的下场比我更惨。”“奴才谨遵郑夫人教诲,告辞了。”她纹风不动地朝前走,哪怕除了兰溪园,若果真如郑夫人所说前面的路是一条不归荆棘的路口,她也要咬牙挺住了,她不为别的,只为珍惜眼前的亲情。姚玉不知道自己用了多长时间才走到翠兰宫外,脑海里花氏人头落地那起仍挥之不去,原来就算她刻意避开一地血水,也无法忘怀的惨烈。脚下像绷紧了弦忽然断掉了,膝盖软绵绵的,迈过门槛的时候,力气也几乎用尽了地,瘫坐在宫殿门槛上。她浑身感到虚得仿佛不是自己了,有种灵魂出窍的感觉,胳臂上突然被人用力拉她站起来,使她一侧歪斜的身子靠在了他身上。姚玉扭头,眼神虚幻得看不清那人的脸,恐惧和惊吓充斥了她头脑,她控制不住自己眼睛上的聚焦,任由眼前模模糊糊地盯着那人看。“你没事吧?”视力模糊了,但耳朵还是灵敏的,听出那人的声音,问:“是大哥?”那人惊得迟钝一下,才低声道:“是我。”“你怎么来这里了?”她伸手慌乱地挥掉他手,道:“陛下离开不远,你别拉我!”他倒听话地放开了手,姚玉身侧一空,不受控制地歪下去,身子又被他扶住了,道:“你脖子上有血。”姚玉胡乱在身上摸了又摸,就是找不到拿像样的手绢捂住脖颈上的血。“你衣服上都是你的血。”“有布条吗?”她把手伸向他问,感觉他动作有些迟钝,姚玉急道:“我身上没东西挡我脖子上的血,过一会儿我会因血过多,晕过去了!”诸葛荀在自己身上摸了一阵也找不到合适的布条,有个声音在他身后低不可闻道:“我有。”语气中夹杂着一丝莫名的冷漠。姚玉听到另一种与诸葛荀不一样的声音,问:“他是谁?”诸葛荀接姚风随身携带的月白汗巾,扭回头一看,她看物的眼睛不对劲,他眉心一皱,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,微微讶然道:“你眼睛怎么了?”姚玉摸到了他手背,迅速地抢走了汗巾,立刻捂住了脖颈上的血痕,嘴唇白得颤抖没了血色道:“不碍事,失血过多就容易虚脱,看不清事物是暂时的。一会儿血止住了就好了。”半晌他有点震惊地问出声:“你还懂这个!”她虚弱一笑,道:“在宫中若这点常识都没有,我能活到今天吗?”“你自己学的?”他弱弱地一问,不禁扭头看向姚风反应。姚风听了,满眼略过一刹那差异,很快漠然地从姚玉苍白脸上挪开了视线,仿佛他这一生都与她不存在任何关联似的。诸葛荀暗叹恻隐之心的口气,回想高墙下的情景,心里微微过意不去地对姚玉道:“想不到你今日有这份胆识。”“承让。”她反而谦虚地道,心里些微欢喜地感到还能有陌生人来安慰她,忍不住道出心中事道:“我家人性命还拽在他们手里,为了家姐,我不得不拼命一搏,是生是死都在陛下一句话的事。”说起这个,诸葛荀不禁替她捏把汗,问:“方才我在外面也听见了,你.......你真肯舍得豁出去。”她嘴角上轻轻一笑,就如清晨一朵清奇的花,道:“难得有个人,让我豁出性命护着的,回想起来的时候,觉得自己对待这份亲情还算是个有用的人呀!”诸葛荀震惊之余回头与姚风对视几眼,看姚风反应不如诸葛荀想象那样亲和,他厌恶地撇撇嘴,转头看姚玉的笑容被酷热的晌午阳光沐浴得发出柔和的光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