镝缓缓地走了进来。
不同于方才的凌厉凶狠,气势惊人,眼下的他整个人都蔫蔫地垂头丧气,望向自己的眼神也不再狠厉,反而带了几分狼狈和哀伤。孟千秋抿了抿唇,坐起身来。他其实没准备好如何面对眼前这个人,更说不准如今自己和他究竟是什么关系,刚才险些被掐丧命,更是让人心有余悸。 两人相对无言,直到气氛显得格外僵硬和沉闷,云镝才涩然道:“方才的事……抱歉,是我失态了。”所有的爱恨痴缠,都再也投射不到他寻觅的那人身上,他早该认清的,现在面前的人只是一具容貌肖似的空壳。至于那缕来自异世的灵魂,早已承受不住,也不该承受他业已扭曲的情愫。年少时他全然不懂该如何去爱一个人,一味想着将人拘在身边,以为只要自己一厢情愿便能捂暖他人真心,殊不知只会给对方带来痛苦和折磨。最终那个人也用了最为决绝残酷的方式,斩断了和他的羁绊。他看向孟千秋的目光有怅然,有遗憾,但情绪沉淀后逐渐清醒,就算再痛悔惋惜,眼前人已非心上人。“你想见云惊澜,自然无妨,只不过有件事需得提前向你说明。”云镝沉默片刻,眼里浮现出复杂的情绪:“他现在的状况不太好,自从我夺回帝位,将他软禁在养心殿以来,他便一直饱受头痛折磨,一病不起。”“怎么会这样”孟千秋心头一紧,脑海中瞬间闪过诸多可能,莫非云惊澜的头痛之症也并不是什么自然病痛,而是也和自己一样,由他人刻意造成“太医也看不出病因,这些时日他的症状愈发严重,过度头痛难以自控时,我也不得不安排内侍将他捆起来,以免他自伤自残。”“眼下他刚刚发作过一回,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犯,你若是想再见他一面,便去瞧瞧吧。”……直到乘着轿辇抵达养心殿时,孟千秋的神思都有些混沌。短短半日发生的一切都在强烈地冲击着他的神经,让他头痛欲裂,不知所措。倘若……倘若这时容穆在身边,该有多好。这个念想刚冒了个头就被他狠狠压下,先遑论那人身体恢复的怎样,单是想到要将他拉入这般危险的境地,他心头就随之一紧。还没进入养心殿,扑鼻而来的浓郁药味就让他忍不住蹙眉,再走得靠近些,甚至能隐约嗅到淡淡的血腥味。“王爷,小人便不陪您进殿了。”随从的侍卫虽然对他的态度还算恭敬,目光投向养心殿时,眼中的畏惧和嫌恶却根本掩饰不住。孟千秋点点头,多少也意识到云惊澜如今的尴尬处境,便独自一人走进殿中。沉重的门扉在身后缓缓叩紧,与此同时响起的,还有与往日迥异的嘶哑嗓音:“是谁……是谁来了”“陛下,是我。”孟千秋朝着声音来源走去,远远便望见榻上被锦被包裹住的蜷缩着的一团。辨认出来人声音的同时,云惊澜几乎是立刻掀开了被褥,惊跳而起。他整张脸殊无血色,眼窝深陷,额头上缠着厚厚的绷带,隐约能看到殷红的血色从中渗出。“小皇叔……小皇叔……”云惊澜颤抖着抓住他的手腕,掌心却毫无温度,整个人冷得如同刚从冰水中被打捞出来一般。那双凌厉的凤眸也显得黯淡无光,眼底血丝密布,漆黑的瞳眸中映不出分毫光彩,宛若深不见底的黑渊,教人心中发憷。“你头上的伤是怎么回事”孟千秋不忍再看他的眼神,擡手轻抚着纱布覆盖的额头。“你终于来看朕了,朕等了好久好久,还以为你不会来了……”云惊澜似乎根本没在听他说什么,自顾自地轻声呢喃,拽过他的手,贴在自己脸颊上。他身上冰冷,脸颊却烫得惊人,明显是发着高热,全身虚寒的状态。“你发烧了,我这就去叫太医过来……”孟千秋心道不妙,正准备唤人过来,握着自己的那条手臂却忽然发力。分明病着,云惊澜却不知从哪里攒来一股力气,生生拽得孟千秋也摔倒在榻上。他翻身而起,跨坐在对方双腿之外,双手分别钳制住孟千秋的两只腕子,使其根本动弹不得。“你这是做什么”孟千秋惊慌不已,想反抗却又担心伤到生病的他,只好暂时按兵不动。云惊澜双眸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他,瞳仁中仿佛有烈焰在燃烧,要将自己和身前这个人灼为灰烬。“别叫旁人过来,小皇叔,朕很好,从未像现在这般好过。你就在这,单独陪陪朕。”他说着说着唇边竟染上笑容,愉悦又甜蜜,仿佛这些时日的惊变和软禁都不复存在,他依旧是那个高高在上,任性