身份出社会,光是从高中考入重点大学,白昱程或许曾经是班里的尖子生,可能够考上a大,大学里遍地都是这种高中时期名列前茅的“尖子生”,高中时的成绩优秀已然无法再带来任何光环。
这种落差有人适应良好,飞快去新领域建造新的光环。也有的人完全不能适应,不习惯自己不再是那个他人的目光中心,忍不了自己不再是群体里具有突出地位的人。白昱程正是后者。邵迟曾经想不明白为什么白昱程对他的态度忽冷忽热,两人好像看似亲近一下又冷淡许久,对方时而需要他又时而距他千里。他现在都完全懂了。“你最爱的人是你自己。”邵迟看着白昱程的眼睛,他一字一句说得冷静清晰,“你愿意帮助是的什么都不如你的我,那会给你一种帮助弱小的成就感,你有过好感的人也不是真正的我,而是当别人都不再像高中那样重视你,却还愿意继续仰视你,给你续上虚荣心和光环的我。”年少时的白月光根本就不是白月光,它最多是碰巧照亮过一段生活的路灯,电池还来自于校园这个特殊的大环境,亮起在少年时代这个尤为特殊的时间。可少年会继续长成成人,生活的道路远不止那一段路。不再发光的路灯仔细看过去,原来只是一个普通的结着蜘蛛网的塑料罩子。白昱程从始至终,爱的是邵迟带给他的成就感,能够让人维系住年少光环的那种虚荣与满足。“这也正是为什么每当后来我在工作上帮你,试图用我的经验给你建议,你都暴跳如雷,特别生气。”邵迟说。一个明明以前处处不如自己的人,凭什么来给自己指点呢原来邵迟“试图帮忙”的这个念头就已经踩上了自负者的雷区。而他当时还真以为是自己存在问题,反省自己某句话的语气乃至某个瞬间的神情。“没有比跟你撇清关系更让人高兴的事。”邵迟很轻地挑了一下嘴角,那是一个朝向多看一眼都嫌烦的人的冷笑。“你说我对你无情无义,谢谢,这是这些年来,我从你这里听到的最好的夸奖了。”原本以为只是一桩斗殴的民事纠纷,协调的民警一不小心听了一耳朵瓜。但当事人间的爱恨情仇也无损民警职业素养,等这通稍显特殊的“面对面沟通”结束,民警走流程替两方协调,确定纠纷最终的处理方案。邵迟今天已经说得足够多,索性把话说到极致。“虽然今天的事件定性是互殴,但本质上是你先去我的工作室找事。”邵迟俯视着白昱程说,“我会按警察同志调解好的金额付你医药费,不过这样的事情还是烦请不要再有第二次,你会落到现在这样的局面全都是你咎由自取。”“我劝你趁我至少还没全盘否定自己的高中时光,真的到此为止,不然你的损失一定会比现在更多。”民警猛的咳嗽两声,示意有位老板不要在调解室公开威胁。邵迟稍稍收敛了一点。但也就一点。邵迟说:“我不害怕闹起来后工作生活鸡犬不宁,也不怕舍弃现在一切,你敢吗”白昱程还真不敢。邵迟已经绝不会再帮他一分,家境优渥的女友也跟他分手。以邵迟个人和前女友家里的能量,不落井下石,已经算是给白昱程留了一条路,没把事情做绝。从派出所大门出去的时候,外面天还没黑,夏季的傍晚太阳依然耀眼,邵迟坚持要把盛连景再带去医院一趟,找伤口科的医生重新看下伤口。盛连景拗不过,想了想说:“那要不顺便去约个打针。”邵迟拧着眉:“什么打针”小盛同学“嘿嘿”一笑,看不出能把人打成脸上五彩斑斓的样子,谁看了都要觉得他特别开朗友善。“其实这道伤,是我把他打进后院的那个大垃圾桶时噌的。”他示意了下胳膊上的纵向伤痕,“垃圾桶边上的螺丝凸出来了,把我挂了一下。”“……你怎么不早说。”邵迟紧急掏出手机挂线上门诊,给让人操心的小孩约了一针破伤风。“肾上激素上头的时候,就顾不了那么多了嘛。”盛连景见情形不对赶紧撒娇,“这不是一出派出所的门,我立刻想起来了。”邵迟看到预约成功的信息才舒了一口气,反手在盛连景脑袋上用了点劲按一把,接着将人不由分手往停车位置拽,俨然已半点时间都等不了,要立刻把人拖去打针。上车时,他心里盘算着盛连景的所有伤口都要注意仔细消炎。难得是邵迟开车,盛连景坐他的副驾,他弯腰倾身进副驾室内,替带伤的小男朋友扣了一下安全带。小男朋友趁他扣安全带时拿胳膊环扣了一下他这个人。“你不会舍弃现在一切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