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陆云!你帮我看看这题!”课间的时候,满宝举着一本书,脚步轻快又带着几分急切,精准地移动到了陆云的桌旁。*0~d^i*a′n′k-a?n¨s¢h_u′.?c\o!m·她伸出手,“不经意”地扫过陆云刚放下钢笔笔帽的指尖。
一股细微却熟悉的能量流入体内,顺利完成“充电”,满宝心里满意地喟叹一声,嘴角微微上扬,一抹计划得逞的小得意在眼底一闪,又很快压了下去。陆云只觉心跳漏了一拍,手中原本要去拿书的动作也顿住了。他目光扫过题目,却全然没落在那纸面上,而是牢牢地锁住了满宝因为兴奋而微微皱起的鼻子。那鼻尖上有两颗细小的汗珠,而自己指尖处还残留的一点微妙的触感。这几年的相处下来,他早已习惯了满宝时不时的“不小心”触碰,也从最初的僵硬窘迫,到如今心底会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、带着甜意的涟漪。他深知自己这样的心思有些异样,却又贪恋这份感觉。眼前的满宝,早已不再是那个脸颊鼓鼓的小姑娘了,十四岁的少女身姿挺拔,身量已经抽高了不少,眉眼彻底长开,褪去了孩童的圆润,却依旧灵动十足,却也多了几分少女的清丽,一双杏眼更是顾盼生辉。见陆云迟迟没有动作,只是盯着自己发呆,满宝不禁疑惑地眨了眨眼睛,陆云这才像是猛然回过神来一般,干咳了一声,低下头,假装专注地看着那道题目,开始给满宝讲解起来。满宝则等陆云讲完之后,换上了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,脆生生道谢之后自然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。初秋午后的阳光带着几分慵懒与惬意,透过那扇有些陈旧的木窗,洋洋洒洒地斜照进宁县第一中学高二(一)班的教室里,在刷着绿油漆的木头桌面上筛落下一片片形状各异、斑驳陆离的光影。粉笔灰在阳光的映照下,清晰可见地在空中飞舞着,空气里混杂着粉笔灰、旧书本特有的墨香,以及少年少女们身上干净却带着点汗气的青春味道。黑板上方,那“学好数理化,走遍天下都不怕”的红色标语,在经年累月的时光洗礼下,颜色已然变得有些黯淡发旧,却依旧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严肃与庄重。临近毕业的浮躁情绪,就如同被惊扰的尘埃一般,在教室里悄无声息地弥漫开来。根本没人关注满宝和陆云关于题目的讨论,整个课间时分,大伙儿都在谈论关于未来的窃窃私语。“听说了吗?钢铁厂今年要招十名学徒工!”“纺织厂好像也在招女工,听说还有正式工的名额呢”“我二叔让我去试试商业局下属的商店售货员……”坐在教室后排靠窗位置的陆云,却仿佛游离于这份躁动之外。他听着同学们的窃窃私语,修长的手指间转着一支旧却干净的钢笔,目光透过窗户,落在窗外枝桠间跳跃的麻雀上,可那深褐色的瞳孔里却并无焦点,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心事。 回到座位的满宝,正把一本刚发下来的《工业基础知识》课本拿在手中卷成了一个筒,然后有一搭没一搭地轻轻敲着自己的手心。她自然也听到了周围同学们的议论声,小嘴微微撇了撇,显然是没什么兴趣。陆云的目光最终还是落在了满宝的背影上。见她停下了手中卷书的动作,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,陆云心中一动,微微倾身过去,刻意压低了声音,清朗中带着一丝沙哑:“满宝。”“嗯?”满宝闻声转过头来,长长的麻花辫梢随着她的动作划过桌面。“下个月就毕业了,你……想好以后干什么了吗?”陆云问得很直接,眼神里却带着不易察觉的关切。这是他这段时间一直萦绕在心头的问题。以他们俩的成绩,本可以去争取工农兵学员的名额,但满宝似乎对此兴趣缺缺。前两天郑业来家里的时候,也特意问起了他们俩对于未来的打算。郑老师如今是县教育局的干部,自然能提供一些内部消息和人脉,但选择权,说到底还是在他们自己手里。满宝眨眨眼,歪着头想了想,那神情是十成十的少女模样,语气里却透着一丝与年龄不符的沉稳:“我还没完全想好呢。郑叔叔说了,县里有几个好单位在招工,凭我俩的成绩和‘名声’,想要进去应该问题不大。像国营商场、新华书店,或者纺织厂的技术员学徒,都行。”她顿了顿,语气轻松得仿佛是在讨论晚饭吃什么一般,接着说道:“奶奶更倾向让我去新开的国营百货大楼当售货员,说那活儿好,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,工资待遇也还凑合。而且大哥不是在造纸厂混得挺好的嘛,说不定以后还能照顾下我这个妹妹呢。”满宝说的这些,都是家里人经过反复考量后,觉得在当下最为稳妥光鲜的一些去处。她这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