安推开监控室的门,和郑功打了招呼,抱胸站在监控屏前。
监控站可以看到:在等候室里,穿着黑色立领衬衣的年轻人也走了进去。年轻人看起来有些茫然的环视了一圈,然后在隔着王阿娟两个位置的地方坐下了。坐下后也不说话,只是抱着胳膊发呆,看起来畏缩又焦虑。 然而当他目光瞟过监控时若有似无地扬了扬眉,漆黑的瞳孔神光流转。方恒安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,眉头微锁。郑副一口茶差点喷出来:“恒安,你安排的?怎么是这小子?这事儿不是和他没关系了吗”小卢看了眼手机,惊讶道:“林熹好像也是a大的学生。”郑副队:“啊?他不是民工吗?”方恒安:“……”小卢扬了扬手机:“方队知道的。澜澜刚才微信和我说的,太惊讶了。不过我们一查,发现这消息网上居然也有了,被人人肉出来的,还说我们警局包庇a大的学生。”每个案子侦破之前都有一大堆满天飞的假消息和神脑补,郑功加班都来不及,万没有看这些十八流推理同人文的兴致,忽然听到这等推论,一时反应不过来,一句“荒唐”卡在喉咙口。这时,方恒安忽然擡手示意,大家忙安静下来往监控屏幕看去,竟是那水米不进的王阿娟主动开口搭话了。*接待室中。对于王阿娟这种情况来说,同性天然比异性可靠,弱小者天然比强势者安全,被动天然比主动可信。因此,顾临奚以弱势的姿态进入接待室,坐姿能降低因为身高可能产生的心理压制,坐在一排的行为又能给出一种“同一战线”的暗示。而最重要的部分是:不主动开搭话,摆出一副事不关己姿态。这会降低王阿娟的警惕心。这样之后一旦有交流,会让她觉得自己是掌握的主动权的那方,更加放松。儿子走后,王阿娟没有先前闹得那么厉害了,但是手臂上绷起的青筋和颤抖的嘴唇暴露了她的情绪波动。她问女警:“同志,我还要在这里等多久啊?”女警柔声回复:“等通知。”“那我儿子呢?他去干嘛了?他还会回来这边看我吗?”女警已受了方恒安叮嘱,一切以不清楚回应。王阿娟显得更焦躁了,她不自在的环顾四周,然后目光就停留在顾临奚的脸上,上下端详了一会,不确定地说:“你……你是那个林熹吗?”来了。顾临奚面上恍惚地望过去,心里无声地笑了。原本想了些别的方法引导王阿娟开口,但似乎没必要了——今天运气不错,王阿娟只有一种可能认出他,就是她也看过那篇论坛热帖。真是福祸相依。“大姐您是?”顾临奚低低地问,神色间还像有了警觉。“我是陈大强的老婆。”王阿娟急切地压低了声音:“新闻里说你杀了他?是真的吗?”这女人一生生活在底层市井,甚至分不清官方新闻和民间媒体的区别,但说这话时眼睛燃着熊熊火焰,仿佛从地狱里照出的光。顾临奚仓促惊慌地看了眼女警,仿佛生怕这话被人听了去会产生什么误会。王阿娟本来只是为了逃避审讯才营造哭哭啼啼的人设,这时也觉得女警跟着很烦,于是陪笑商量着:“同志,我好多了,你不用陪着我了。”女警正要说话,这时耳边带的传讯器传来方恒安的声音:“出来吧。”郑副看着监控,摸了摸下巴评价道:“看来她没听懂儿子的意思。”才会以为女警出去了就能安心说话。不过这对他们来说是好事,警察离开后,王阿娟肉眼可见的放松了。她不再又哭又骂,却依然下意识地抿紧唇,颧骨显得更加高耸,从脆弱下浮现出一丝不近人情的刻薄。“好了,没人了,你快点告诉我,是不是你杀了他?”顾临奚捂住头:“我说了不是我,你们信吗?你儿子才为了这个不分青红皂白打了我一顿,你又要怎么样?”王阿娟脸色变了变:“他打你?为了那死鬼老爹?”“你这是什么意思?”顾临奚说。“他要真因为陈大强那个混蛋打你,可真是个被吓破了胆的软脚虾,不配做我儿子。”王阿娟忽然露出一个诡秘的笑容:“我巴不得陈大强死。”她凑近顾临奚,轻轻地说:“我不知道到底是不是你杀的,但只想说……杀的好。”顾临奚像被她这幅样子吓到了,畏缩了一下:“他毕竟是你老公,一日夫妻百日……”王阿娟忽然爆发了一阵尖叫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