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完,他把单子重重地拍在桌上,发出“啪”的一声脆响。
他把头摇得像一只拨浪鼓。
“不可能!绝对不可能!”
他指着清单上的几个名字,对着众人断言。
“这个钼,这个钒,要高纯度的,我托死人关系兴许能弄来几克,跟鼻屎差不多大点儿。但这金属铌,还有这个……铈?我连听都没听过!这玩意儿是干啥的?能吃还是能喝?”
底下有人哄笑起来。
老王梗着脖子,唾沫星子乱飞。
“我跟你们说,这单子上的东西,别说咱们厂,就是上报到部里,都得当成笑话看!”
“谁要是能采购回来,我老王的名字从今天起倒过来写!”
消息自然也一字不落地传到了正在家中养“心病”的李东海耳朵里。
王耗子绘声绘色地汇报着厂里的动静,说得眉飞色舞,口水四溅。
李东海原本还病恹恹地靠在躺椅上,双眼无神,一副元气大伤的模样。
可当他听完清单上的内容后,整个人像是被注入了一针强心剂,猛地从椅子上坐直了。
他眼中的颓败一扫而空,重新燃起了那种熟悉的、狂热的火焰。
“哈哈……哈哈哈哈!天助我也!真是天助我也啊!”
他兴奋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,老旧的地板被他踩得咯吱作响,仿佛承受不住他此刻激动的心情。
“我还在想,该怎么炮制这个小畜生,他自己就把脖子伸进了绞索里!”
“到底还是个愣头青!”
他的声音里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快意。
“打赢了一场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!他以为搞技术就是坐在办公室里写论文吗?想要什么材料,在纸上画画就有了?”
“蠢货!他这是在自掘坟墓!”
李东海仿佛已经能看到那一幕了。
张卫强拿着一张废纸一样的申请单,在全厂面前夸下海口,最后却连实验的炉都点不起来。
他会被工人们的唾沫淹死。
会被杨厂长失望的眼神刺穿。
最终像条丧家之犬一样,灰溜溜地滚出轧钢厂。
那场景,光是想一想,就让他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,比喝了二斤白酒还上头。
他猛地停下脚步,一把抓住王耗子的肩膀,力气大得让王耗子龇牙咧嘴。
他眼中闪烁着阴毒的光。
“给我盯紧了!不光要盯,还要给我煽风点火!”
“把这件事传得人尽皆知!我要让全厂上下,连扫地的都知道他张卫强是个只会纸上谈兵的草包!”
他的声音压得很低,却带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狠厉。
“我要亲眼看着,他这张‘天才’的皮,是怎么被他自己亲手扒下来的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