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光刺破云层时,姜阿鸾是被一阵细微的吮吸声惊醒的。)×如′·′文?网¨ ?已?1%发~:布?最.ot新μ>章¨?节?μt
她费力地睁开眼,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无情的脸,少年趴在她手边,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,嘴唇正贴着她的手腕,像初生的雏鸟啄食般,一点点吞咽着什么。而她的手腕上,一道浅浅的伤口正渗出最后的血珠,那血珠刚一离开皮肤,就化作淡金色的光,被无情吸入唇间。
“念砚……”她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,抬手想摸他的头,却发现浑身虚软得提不起力气。
无情猛地抬头,眼里的红血丝比昨夜更重,见她醒了,突然“扑通”一声跪在地上,眼泪汹涌而出:“娘!您终于醒了!您别死……”
“傻孩子……”姜阿鸾笑了笑,指尖刚触到他的脸颊,就被他死死攥住。这一攥,她才发现他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,像是有团火在他体内烧。
“是爹……”无情哽咽着,声音抖得不成样子,“昨夜您晕过去后,他抱着您不肯撒手。我看见他……看见他用银针刺破心口,把血一口口渡给您……他说您用‘血祭’催动无情剑,耗了太多本命精血,再这样下去,撑不过天亮……”
姜阿鸾的心猛地一沉,像被巨石砸中。她想起昨夜模糊的触感,有人用温热的唇堵住她的嘴,将一股带着熟悉气息的暖流送进她喉咙,那暖流所过之处,小腹的剧痛和心口的麻木都在消退……原来不是梦。
“他说……”无情吸了吸鼻子,泪水砸在她手背上,滚烫滚烫的,“他说锁心咒虽无解,却能……能换。他把这些年锁着的情丝,还有碎星石最后一点护着他不死的力量,全融进心头血里,喂给了您。他说这样,至少能让您……好好活着。”
姜阿鸾的视线突然模糊了。她想起那本日记里的话,他说“思念和爱,在这战火里太轻”;想起他捡到断枪缨时的犹豫;想起他看着“无情”二字时的沉默……原来他哪里是被锁心咒困住?他是把所有的情,都酿成了酒,藏在最深处,只等一个机会,喂给她喝。
“他还说什么了?”她抓住儿子的手,指甲几乎嵌进他肉里。
“他说……让您别恨自己。”无情的声音低了下去,带着少年人不懂却痛彻心扉的绝望,“他说这咒……本就是因爱而起,如今用爱来还,值了。¢e~8¢z`w?.¢n.e~t^”
话音刚落,院门外传来一声轻响,像是有人栽倒在地。
姜阿鸾浑身一震,不顾无情的阻拦,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。小腹的伤口撕裂般疼,可她顾不上了,跌跌撞撞地冲出密道,冲向那株空荡荡的牵牛花藤下——
梁砚就躺在那里。
他脸色白得像纸,嘴唇毫无血色,心口处的衣衫被血浸透,那道他自己刺出的伤口还在缓缓渗着血,只是那血已经变成了近乎透明的淡粉色。他的眼睛半睁着,望着天边的晨光,嘴角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,仿佛只是睡着了。
碎星石的绿光早已消失,他体内的力量,他的情丝,他赖以不死的根基,都随着那口口心头血,渡给了她。
“梁砚……”姜阿鸾扑过去抱住他,他的身体已经开始变冷,“你这个傻子……锁心咒是我下的,该还的人是我啊……”
他没有回应。
无情跟出来,跪在两人身边,看着父亲涣散的瞳孔,突然想起昨夜父亲渡血时说的最后一句话,声音轻得像叹息:“告诉她……当年石牢里刻的不是恨,是……等你回来。”
姜阿鸾抱着他渐渐变冷的身体,看着他心口那道与自己小腹位置相似的伤口,突然笑出声,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,一颗接一颗砸在他冰冷的脸上。
原来锁心咒不是无解。
只是解法太残忍——要用他全部的爱,换她一条命;要用他的消失,换她的清醒。
她抬手抚过他眉心,那里曾被她亲手刻下咒印,如今却只剩下一片平滑。阳光穿过云层,落在他脸上,像一层温柔的纱。远处,寨子里传来孩子们的笑声,新抽的稻穗在风里摇晃,缠藤阵的血藤开出了细碎的白花。
南疆的战事,真的平息了。
可那个把自己活成南疆土地的人,却永远留在了这片他用生命守护的山河里。!7!6\k+s′./n¨e?t\
姜阿鸾将脸埋在他颈间,那里还残留着淡淡的硝烟味,和她记了二十年的气息。她终于敢让那些被锁心咒尘封的爱意汹涌而出,却只能对着一具冰冷的身体,一遍遍地说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