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封家书,说是王静仪病重,性命垂危。”
苏言辞突然凑近半步,身上沉水香混着墨气,"听说夫人病得蹊跷,"
“许砚川一看慌乱得很,连夜赶了回来。”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,"这擅离职守的罪名,处罚可是不轻的。”
婉棠广袖下的指甲猛地掐进掌心。
"苏大人。"她忽然轻笑,"本宫听闻你新得了对羊脂玉镇纸?"
苏言辞一怔,旋即会意:“娘娘消息灵通。”他退后两步拉开距离,声音恢复如常,“只是下官多嘴提醒。"
目光在她尚未显怀的腹部一扫,”您现在可是金尊玉贵。"
碎雪落在婉棠的眉梢,凝成一点晶莹的冷。
她抬手拂去时,袖口金线绣的缠枝莲纹在苏言辞眼前一晃:“本宫记下了。"
苏言辞突然挑眉:”下官冒昧,您与许将军之间,究竟是怎么一回事?"
"既知冒昧。“婉棠抬眸,眼底像结冰的湖面,”又何必问?"
苏言辞摸着鼻子讪笑退开。
待那绯色身影消失在宫道尽头,婉棠忽然扶住冰凉的汉白玉栏杆。
远处有宫人正在铲雪,"嚓嚓"声像钝刀刮在骨头上。
“主子,您没事吧?”小顺子和李萍儿一左一右护着婉棠。
婉棠摇摇头,苦涩一笑:“将本宫珍藏的镇纸找个适当的理由,送过去。”
“是!”
景仁宫朱漆大门前,婉棠刚踏上台阶,丽嫔便从偏殿疾步而出。
她一把拉住婉棠的衣袖,将人拽到廊柱后的阴影处。
"姐姐可知?"丽嫔压低的声音里带着颤,"许洛妍承欢了!”
婉棠唇角微扬,抬手替丽嫔理了理鬓边珠钗:"这是喜事,妹妹该道贺才是。"
"你!"丽嫔猛地抬头,眼中怒火灼灼,"当真将她当作姐妹不成?"
"生死之仇,不共戴天。"婉棠轻笑,指尖拂过丽嫔肩上落雪,"今日她得宠,反倒在意料之中。"
丽嫔气得浑身发抖,金步摇的流苏簌簌作响。
“难不成这件事情,是你有意为之,故意帮她?”
婉棠忽然握住她冰凉的手:"令尊任巡盐御史多年,为皇上分忧解难。妹妹在宫中这些年,可曾想过要个孩子傍身?"
丽嫔眼眶骤红,"太医说、说我的身子早就受损,怕是再也难以受孕了!"
她哽咽着说不下去,只死死攥住婉棠的手腕。
婉棠反手扣住她的脉搏:“若我说,还有转机呢?"
丽嫔瞳孔骤缩,竟"扑通"跪在雪地里:”求姐姐成全!"
"起来。"婉棠俯身搀扶,在她耳边低语,"明日之前,让你父亲暗中收购市面上所有棉花、棉布、炭火。记住,要快,要悄无声息。"
丽嫔迟疑,"宫中从来不缺这些东西……”
"照做便是。"婉棠眸色一沉,周身气势竟让丽嫔不自觉后退半步。
采薇尖厉的声音突然刺破寂静:“婉嫔娘娘好大的架子!我们贵妃等的茶都凉了!"
婉棠转身时,脸上已换上温婉笑意:"这就去。"
她轻拍丽嫔手背,留下个意味深长的眼神,随着采薇踏入景仁宫深不见底的殿门。
景仁宫主殿内金猊吐香,许洛妍端坐在鎏金凤座上,指尖轻叩着青玉案几。
王静仪斜倚在旁,葱白的指尖正把玩着一支金凤步摇,见婉棠进来,红唇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。
殿内沉香缭绕,婉棠目光扫过站在阴影处的侯太医。
她刚福身行礼,忽见王静仪豁然起身,织金马面裙扫过青砖,带起一阵刺骨的寒风。
"啪!"
一记耳光狠狠甩在婉棠脸上。
"下作东西!“王静仪保养得宜的面容扭曲着,”连我许家的女儿也敢动?"
清脆的耳光声在殿内回荡,婉棠的脸颊被扇得偏向一侧。
她缓缓抬手捂住火辣辣的左脸,指缝间渗出几丝猩红。
可当她转过头时,那双杏眸里竟漾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意。
婉棠低低笑出声来,唇角越扬越高,最后竟露出森白的牙齿,"夫人这一巴掌,打得可还顺手?"
许洛妍猛地拍案而起,金步摇的流苏剧烈晃动:“你这贱婢还敢笑!"
她胸口剧烈起伏,”本宫现在才明白,你根本就是故意激怒本宫!"
婉棠歪着头,黑发从鬓边滑落,衬得她半边红肿的脸愈发骇人:“贵妃娘娘终于想明白了?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