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么重的银子,拿得动吗?”
婉棠神色未变,只将银票缓缓收入袖中,淡淡道:“苏大人多虑了,本宫心里自有掂量。”
她抬眸望向灰蒙蒙的天际,细雪纷纷扬扬,落在她纤长的眼睫上,又很快消融。
“这雪,真是越下越大了。”
苏言辞顺着她的视线望去,忽地“啧“了一声,揉了揉太阳穴,一副头疼的模样:“谁说不是呢?这样的。数年前,也有过一次。”
他顿了顿,眼底闪过一丝晦暗。
婉棠指尖微顿,抬眸望向苏言辞那双含笑的琥珀色眸子。
这人总是这般,笑意不达眼底,叫人摸不透真心。
“苏大人说笑了。“她微微颔首,鎏金步摇纹丝不动,“本宫还有事,先行一步。”
雪粒簌簌落在她狐裘的毛领上,苏言辞忽然伸手,替她拂去肩头一片雪花。
指尖在即将触到珍珠纽扣时堪堪停住,悬成个暧昧的距离。
“娘娘且慢。”他从袖中抽出一卷泛黄的绢帛,“前儿收拾库房,倒是找到些有趣的东西......”
绢帛一角隐约露出“永和七年““丰都“几个朱砂小字。
婉棠瞳孔骤缩,面上却依旧沉静如水:**“苏大人身上还有差事,臣妾就不打扰了。”
婉棠微微一笑,转身离开。
脚步却不由加快。
惜棠院的殿门在身后重重合上,婉棠甚至来不及解下沾雪的狐裘,鎏金护甲便已挑开了绢帛的系带。
“娘娘!您的手都冻红了。”
李萍儿的惊呼被隔绝在门外。
烛火“噼啪“一跳,映亮绢帛上褪色的朱批。
永和七年·丰都雪灾实录。
婉棠的指尖悬在“饿殍遍野“四个字上,久久未动。
那年的大雪,埋了多少白骨......
绢帛详细记载着:
“腊月初三,棉价暴涨二十倍,炭价三十倍......“
“城南冻毙者七百余人,有老妇抱孙僵死门前,十指深陷门板......“
“暴民冲击官仓,知府弃印而逃......”
她的目光突然凝在一行小字上:
“晏王奉旨赈灾,开私库购棉三千担,设粥棚百日,活民数万......”
绢尾的墨迹突然凌乱起来,像是记录者匆匆收笔:
“民心不稳,藩王作乱,晏王携静太妃就藩,永不还朝。“
婉棠看的心惊担颤。
【苏言辞给这个是什么意思?难不成他知道婉棠想做什么?】
【那这样太神了吧?只是光给这些信息有什么用?解决方法呢?】
【哎,和雪灾有关的折子已经陆续到了渣龙手中,渣龙刚在养心殿发了火。看样子,为了避免惨案发生,渣龙这怕是要封锁消息了,暗中处理了。】
【可如何在悄无声息中解决雪灾,才是最大的问题。】
【只要有了解决方法,婉棠替皇上解决了最头疼的事情,更会成为皇上的心尖宠。】
手中的册子成了烫手的山药。
瞧着外面纷飞的大雪,婉棠心中慌乱,终是心一沉,披上斗篷,冲进风雪中。
她要去寻找答案。
“娘娘有孕在身,还是别到处乱走的好。”
苏言辞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,惊得她手上一颤。
不知何时,这人竟悄无声息地站在了院子里,身上还沾着未化的雪。
周围一个宫人都没有,不知道是凑巧,还是刻意被支开。
婉棠合上册子:“苏大人擅闯内宫,好大的胆子。”
他轻笑,随手抛着个鎏金手炉:“下官来送这个,当年晏王赈灾时用的式样。”
炉身刻着细密的纹路,竟是幅微缩的丰都地图。
婉棠瞳孔微缩,看到三处标记:
城西粥棚,每日卯时放粥,老弱可领双份。
城南暖屋,以军帐改制,容千人取暖。
官仓旧址,雪灾第三日,晏王在此斩了七个粮商。
“那年雪埋到腰际。”苏言辞突然俯身,带着松针冷香,“晏王亲自带兵清雪,铁锹挖断十七把。”
他指尖点在地图某处,“在这里,挖出个抱着婴孩的妇人,冻成冰雕的模样。”
婉棠胸口发闷,想起李萍儿说过的话。
那年丰都的雪是红色的,饿极的灾民分食尸首,官府发的薄棺根本不够用。
“知道晏王怎么平抑粮价吗?”苏言辞突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