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砚秋蹲在院门口,听着广播里的暴雨预警,后脖颈的汗毛跟着风直竖。·卡¢卡¨小.说¨网. ~更′新/最\快+
他捡起扳手在掌心敲了两下——上回四合院里发大水还是他七岁那年,墙根儿的蜂窝煤全泡成黑泥,聋老太太的收音机进了水,修了半个月才响。
这回要是再闹起来,那几家住南屋的,墙皮都得泡得往下掉。
"秋子!"秦淮茹端着搪瓷缸子从屋里出来,碗底还粘着没擦净的粥粒,"我刚听见广播了,你说咱是不是得备点什么?"
许砚秋把扳手往裤兜一揣,起身时带得自行车链条"咔啦"响:"秦姐来得正好,我正琢磨着挨家挨户喊人开个会。
这雨不是普通的雨,红色预警呢,得提前把低洼处的门窗封死。"他说着就往院中央走,扯着嗓子喊:"街坊四邻都来槐树底下凑凑!
有要紧事商量!"
院里的动静跟炸了锅似的。
李大妈拎着湿淋淋的尿布从晾衣绳下钻出来,裤脚还滴着水;三大爷扶着眼镜从屋里挪出来,手里攥着本《居家应急手册》;老吴端着搪瓷缸子刚喝了口茶,听说要开会,当场就把杯子往石桌上一墩:"毛孩子懂什么?
我在这院住了三十年,哪回大雨不是扛过来的?"他扯了扯洗得发白的蓝布衫,转身就要往屋里走。
"老吴叔!"许砚秋一个箭步跨过去,挡在他跟前,"您记得九二年那场雨不?
东屋王奶奶家的土坯墙塌了半面,要不是大伙儿连夜搬沙袋......"他故意拖长了尾音,"再说了,您孙女儿小妞妞才三岁,万一雨水漫进屋......"
老吴的脚步顿了顿,喉结动了动没说话,到底还是哼了声回屋去了,临了甩下句:"出了事可别找我!"
"别理他。"秦淮茹把棒梗往许砚秋身边一推,"我家小子有力气,搬沙袋能搭把手。"棒梗立刻挺了挺小胸脯,鼻尖还沾着没擦净的饭粒:"秋哥你说咋干,我保证不偷懒!"
许砚秋低头揉了把棒梗的脑袋,从裤兜摸出张皱巴巴的纸——早上在传达室抄的四合院地势图,"咱分三组:第一组跟我去南屋,那几间房地势最低,得用沙袋把门槛垒高半尺;第二组去西屋,把后窗的破玻璃全拿木板钉死;第三组......"他顿了顿,目光落在聋老太太颤巍巍扶着门框的身影上,"我跟秦姐把奶奶的铺盖卷搬到二舅家楼上,那儿离地面高。+j-i/n·c?h_e.n^g*h,b·g\c′.\c*o^m!"
雨是在后半夜来的。
许砚秋正蹲在南屋门口码最后一袋沙袋,豆大的雨点突然"噼里啪啦"砸在脑门上。
他抹了把脸抬头,天上的云跟墨汁搅开似的,闪电"咔嚓"劈开夜空,把院儿里的槐树照得跟鬼影子似的。
"秋子!
秋子!"李大妈的尖叫混着雨声炸响,"我家屋顶漏了!
水跟小瀑布似的往下淌!"
许砚秋抄起梯子就往李大妈家跑,雨水顺着脖子往衣领里灌。
李大妈家的土坯房本就年久失修,房梁下挂着的塑料布早被冲得七零八落,水洼里的搪瓷盆"叮叮当当"响成一片。
李大妈缩在炕角,头发贴在脸上,手里攥着个湿淋淋的枕头,见了许砚秋就跟见了救星似的:"我那口子上夜班还没回,这可咋整啊......"
"您先把铺盖卷挪到中间!"许砚秋把梯子往房檐下一架,踩着湿滑的梯阶往上爬。
雨幕里他眯着眼,看见房顶上好几片瓦都松了,雨水正顺着裂缝"咕嘟咕嘟"往下灌。
他咬着牙把松动的瓦片重新摆正,又摸出揣在怀里的油毡布往上一盖——这还是白天从废品站淘来的,原本打算给食堂的煤堆遮雨用。
"递块砖!"他冲底下喊。
棒梗举着块红砖踮脚往上够,雨水顺着他的刘海儿直往下滴:"秋哥接着!"许砚秋接住砖压在油毡布上,刚直起腰,梯子突然"吱呀"一声晃了晃。
他赶紧扶住房檐,低头看见秦淮茹正扶着梯子下端,冲他喊:"稳住!
我给你攥着底呢!"
等雨势稍小些,李大妈家的漏总算止住了。,w′b/s·z,.¢o*r/g_
她抹着脸上的雨水,往许砚秋手里塞了把煮花生:"婶子今儿才算知道,咱院儿里真得有你这么个主心骨。"许砚秋咬开颗花生,凉丝丝的雨水混着花生的香,倒比平时更甜了些。
半夜两点,雨还在下。
许砚秋蹲在院门口的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