穿江雾。
郭清转身的瞬间,江面“轰”地裂开一道漩涡。漩涡中心伸出一只由水流构成的巨手,指尖凝结着冰晶,直扑他面门而来!柳如烟甩出三张雷火符,符纸刚触到水手便“嗤”地烧了个窟窿。周九娘咬破指尖画咒,血色光罩刚升起又被拍得粉碎。李三水拽着小翠往岸上跑,老猎人的声音带着哭腔:“这是神罚!神罚啊——”巨手的阴影笼罩下来时,郭清突然摸到心口的红痕。那道淡得几乎看不见的印记,此刻竟又开始发烫,像有团火要从他血肉里烧出来。他想起祭坛上自己按断锁链的瞬间,想起阿娘说“清儿要活”,想起四喜说“清哥哥不是说能治好我吗”。“够了。”他低喝一声,攥紧的短刀“当啷”落地。水手在离他额头三寸处停住了。周九娘扶着祠堂的墙喘气,额角的汗滴在青石板上:“我用血脉封印压了它半刻,可……”她的声音越来越弱,“最多撑到子时。”郭清弯腰捡起短刀,刀鞘上的“清”字被他的血染红了一片。他望着江心翻涌的漩涡,那里隐约能看见飞檐的轮廓——是座沉在江底的庙。“我得去那底下。”他说,声音像被江水浸过的石头,“不管里面是神是鬼,我要知道,到底是谁在拿四喜的命开玩笑,拿阿爹阿娘的命开玩笑。”柳如烟想拦他,张了张嘴又闭上。她望着郭清眼里的光,突然想起《御神诀》里的话:“御神者,破局者也。”周九娘摸出个青铜铃铛塞给他:“这是我家传的分水铃,能在水下闭气半个时辰。”她的手在抖,“记住,若见庙门刻着‘归途’……”“归途?”郭清重复这两个字,喉间突然发紧。江风卷着漩涡的轰鸣灌进耳朵时,他听见自己的心跳,一下,两下,和着江水倒灌的节奏。真正的答案,该沉在那座庙底下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