爷爷闭着双眼,脸色白中透着蜡黄,连那黑白相间的胡子都失去了光泽。+2¨3·d·a¨w¨e_n.x~u.e~.!c-o`m\庄周轻轻呼唤:“爷爷——爷爷——”
爷爷缓缓睁开双眼,仿佛用尽全身力气说:“孙子……回楚国……做官……洗清……逆宗罪……”眼角淌出两串泪水,头便倒向了一边。
“爷爷——”庄周声嘶力竭地哭喊,爷爷再也不会说话了。
父亲哭了,奶奶和母亲也哭了。奶奶抚摸着他的背,哭着说:“孙子,别叫了,你爷爷常年劳动,积劳成疾,他等着你,说了最后一句话,走了,让他好好休息吧……”
庄周看着爷爷,终于相信爷爷是真的走了,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,以后再也见不到他老人家了。他伏在爷爷的尸体上,一声“爷——爷——”,如霹雳般,引得一家人都嚎啕大哭起来。
庄周哭着,想起奶奶的悲痛,便拉着奶奶的手说:“奶奶,您别太难过了,爷爷不在了,孙子会更加疼爱您,经常陪您说话的……”
这一句话,又惹得庄老夫人泣不成声。她拉着庄周的手,声音呜咽:“俺孙子长大了,有你陪着我,奶奶不难过……”
父亲哽咽着说:“儿子啊!你爷爷走了,我失去了依靠,你还有我这个靠山。+幻`想¢姬′ ,追~罪¨辛\漳!结-你爷爷怕见不到你,让我告诉你,好好学习,长大到楚国做官,让家人回到楚国,过上正常人的日子。努力呀,儿子!”
庄周扑在父亲怀里,哭得像狂风中的小树。
爷爷去世后,田泰忙里忙外。入茔前一天,曹醛带着儿子曹商回来奔丧。曹醛见没有棺椁,便说:“老人家出身高贵,识文断字,淳朴善良,这样走了,愧对先人。我出钱买副棺椁。”
田泰绷着脸,皱着眉说:“我也是这个意思,可庄兄执意不肯让我出资。”
庄顺躬身说道:“多谢二位仁兄,我家贫寒,遵照父亲遗嘱,只能委屈他老人家了。”
庄周心里沉甸甸的,仿佛背负着千斤巨石,既沉重又痛苦。他看着爷爷睡觉的床头,那熟悉的烟袋锅还在,紫红的木杆儿,前面的铜烟袋锅上雕刻着展翅欲飞的雄鹰图案。烟袋锅还在,爷爷却走了。爷爷是家里的顶梁柱,父亲有些怯懦怕事,如今庄家的天塌了。他恨自己年纪小、力气弱,不能挣钱帮父亲,还花家里的钱读书。_墈`书.屋- ^首!发*听爷爷说,祖辈的“逆宗”罪楚王不再追究,要是读好书,到楚国谋得一官半职,让家人过上富足生活,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。可一家人累死累活供自己读书,对于爷爷的死,他心中满是愧疚。他不想上学了,觉得上学不是实现爷爷愿望的唯一途径。他想一边劳动,一边练武,等长大了去楚国当个将军,说不定也能实现愿望。
曹醛安排人买来丧服与上等棺椁。庄顺满含热泪,躬身跪拜谢恩,让庄周给曹醛叩头。庄周也哭着给盟父磕了头,他是真心感谢曹醛。曹醛连忙弯身阻拦,眼睛闪了闪说:“庄顺兄呀,你儿与我儿曹商,本是盟兄弟,孩子给我磕个头也就罢了,你行如此大礼,让我如何能承受得起呀!望兄弟万万不可见外!
按照楚人习惯,庄顺在棺椁上用颜料涂上红色脚印,表示对逝者的怀念。庄顺不抽烟,打算把父亲用的烟袋锅放在棺椁里。庄老夫人看着,泪水又止不住地流下来。她要留下来做个念想。
“起棺——”曹醛喊道。
棺椁被邻人抬着出了门,庄家人身穿麻衣,手拿丧棒,哭声动天。庄周手捧灵盘走在最前面,曹商身穿麻衣,手拿丧棒,紧随其后。庄顺扛着白纱布幡,不住给抬棺人叩头。庄周悲痛地哭着,回头一看,见父亲磕头,他也忙跪下磕头。曹商见庄周磕头,也连忙磕头。庄周想着爷爷生前对自己无微不至的疼爱,想着日后再也见不到爷爷了,又看见母亲在棺后扯个麻绳,哭得几乎走不成步,他的心像撕裂开了一样疼。曹商见庄周哭得死去活来,也非常悲伤。
庄老夫人哭着哭着昏厥过去了。曹醛让自己媳妇丁夫人,给庄老夫人喂水。田泰媳妇王夫人,不住地拍着庄老妇人的脊背呼叫。田珞低着眉,也哭着叫喊:“奶奶——”。庄老夫人醒过来,还是悲哀哭泣。
这种悲哀的气氛,感染了所有在场的人,人人落泪不止。
庄强老人在世时为人正直,心地善良,庄家人忠厚淳朴,他们的哭声震颤人心。“出殡——”主持丧礼的曹醛泪流满面,喊声颤微。搀庄顺的田泰也不住流泪。抬棺人,观看出殡的人都泪眼婆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