庄周颤抖着伸手,轻轻摸向惠施的鼻翼,没有一丝气息。`晓/说^C′M\S· +唔*错~内.容`那曾经伶牙俐齿、能言善辩的惠施,再也不能开口说话了。
庄周与惠施,说是辩友,实则早已超越了普通友人的界限。无数次的辩论,观点不同,针锋相对。庄周瞧不上惠施对功名的追逐,不止一次地冷嘲热讽;惠施也不甘示弱,一次次有力反驳。
可在这你来我往的交锋中,惠施的博学如一盏明灯,照亮了庄周前行的路;惠施的论辩,似一把利刃,磨砺着庄周的思想。每一次辩论,都让他们的友情愈发深厚。不知不觉间,庄周早已把惠施当作人生知己。惠施走了,世上便少了一个可以帮助他的朋友。
此刻,面对惠施冰冷的身躯,庄周心中的悲伤如决堤的洪水,化作串串泪珠,滚滚落下 。
破庙外,风声呜咽,似也在为这段深厚的知己情谊悲歌。
庄周站在惠施的坟前,神色落寞。脚下的土地有些潮湿,泛着微微的凉意,渗进他的鞋底,如同心底蔓延开来的悲伤。身旁的蔺且与耕子肃静地站着,不敢发出一点声响,生怕惊扰了沉浸在悲痛中的庄周。庄周的目光落在那座新土堆成的坟上,脑海中浮现出过往的种种。·s·a_n,y?e?w~u/.+n¨e~t′妻子离世时,他虽悲伤,却也能在内心深处寻得一丝安宁。可惠施的离去,却似一阵狂风,将他生活中原本看似平静的湖面搅得波涛汹涌,空虚感如潮水般将他淹没。
曾经,生活的地方人气旺盛,那是充满生机与热闹的所在。人们来来往往,欢声笑语不绝于耳。可如今,在惠施走后,这里仿佛瞬间变成了一个陌生而广大的空间,只剩下他孤零零的一个人。四周空荡荡的,不见鸟儿穿梭的身影,听不到那清脆的啼鸣;没有了五彩斑斓的花儿绽放,嗅不到那醉人的芬芳;甚至连一片随风飘落的树叶都没有,唯有无尽的空洞。那空洞像是要将他吞噬,变成一片令人绝望的空白。
庄周时常感到困惑。名利荣辱,那些身外之物,无论遭遇多大的挫折,他都能保持内心的平静,波澜不惊。可为何一旦面对亲人朋友的离去,内心的痛苦就如决堤的洪水,让他几乎承受不住?这种痛苦,还夹杂着因自身处境而生的无奈。惠施的失败与离世,让他原本想依靠惠施加官进爵的希望彻底破灭,化为乌有。
庄周缓缓开口,声音有些沙哑,对蔺且与耕子讲起了那个故事。!微¢趣′暁!说^ ·勉,肺+阅·毒?楚国郢人捏白士,鼻尖溅到一滴如蝇翼般微小的污泥,便请匠石帮忙削掉。匠石挥动斧头,风声呼呼,随手劈下,泥点被完全削除,而郢人的鼻子却丝毫无损,郢人站在那里面不改色。这精湛的技艺,令人赞叹。宋元君听闻此事,找来匠石一试。匠石却无奈地说:“我以前能做到,可我的对手已经死了,如今我再也无法施展了。”
讲完这个故事,庄周向着惠施的墓深深一拜。他的身姿弯得很低,额头几乎触碰到了地面,像是要把满心的哀伤都倾诉给地下的惠施。”先生啊,你走了,我再也找不到像您一样的对手了,再也没有人可以和我争论了呀!”他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惆怅,在空旷的墓前回荡。
在庄周的脑海中,惠施的形象无比清晰。那如直线般的发际,仿佛诉说着他为了做官当权百折不挠的意志。为了仕途,惠施付出了太多,一路奔波,从未放弃。他的薄嘴唇,凸显出他的伶牙俐齿,无论何时何地,都能滔滔不绝地与人辩论。可这伶牙俐齿,带来的并非全是福分。有时候,过于锋芒毕露,也会招来许多麻烦。
庄周泪湿衣衫难掩悲恸,往昔争辩画面如潮涌来。
惠施太自信了,这份自信让他在做事时常常任意而为,不顾及他人的看法和感受。他太固执了,一旦认定了一件事,就听不进别人的任何意见,哪怕那意见或许是正确的。也正是因为他的不知进退,在仕途的道路上越走越窄,最终走向了死亡。庄周心中感叹,像惠施这样一生为了当官争权,费心劳力,最后却落得惨死的结局,真的值得吗?
就在这时,随从匆匆跑来,低声禀报:“惠施夫人到。”
庄周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。大娥的到来,让他有些为难。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惠施的夫人,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她,也不知道该如何掩饰自己内心复杂的情绪。
他站在那里,身形微微颤抖,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慌乱,而脚下那片潮湿的土地,似乎更加冰冷了。庄周定了定神,强装镇定,迎向惠施夫人。心中感慨万千,不知该如何开口打破这压抑的氛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