年岁并不小,还有股酸味...
少年垂在程朝臂弯外的长腿露出的脚踝上缠着带血的布条,偏生少年还咧嘴笑露出颗缺了角的门牙:“嘿。”
程朝道:“嫂嫂我们改日再出来吧,他为了帮我抢回钱袋受了伤,今日先带他回府医治。”
“好。”
回到程家府邸,程朝甫踏入院子,原本候在院内的小厮丫鬟们像是瞧见了什么洪水猛兽,眨眼间便与她拉开三步开外的距离,她前进一步,众人便整齐划一地往后缩三步。+齐,盛+小·说-网+ ?首.发\
有个小厮实在憋不住抬手捏紧鼻子,脸上满是嫌弃:“郡主,他身上这味儿也太臭了。”
丫鬟忙不迭点头,像捣蒜似的附和:“就是就是,郡主您瞧瞧他这衣裳,臭得跟从那满是残羹剩饭的泔水桶里捞出来似的,洗都没法洗!”
程朝无奈笑了:“看来平日里我对你们太过宽容都把你们惯坏了。行吧,那能不能劳驾各位赶紧去给你们主子我烧上几大桶热水来?”
安安静静趴在程朝肩头的少年人,冷不丁冒出来一句:“其实吧,我洗干净了也颇有几分姿色的。”
这话一出口,丫鬟忍不住冲着他翻了个白眼。
“哼。”
待少年沐浴完毕,他缓缓推开房门。
他褪去了那身沾满污垢散发着酸臭气味的破旧衣衫,此刻身着一袭素净的湛蓝布衣,虽质地普通竟被他穿出些许矜贵之感,长袍松松垮垮地挂在他身上愈发衬得他身形清瘦又带着别样的朝气。
小丫鬟嘟囔道:“确实有几分姿色。”
程朝早已换了一身干净利落的衣裳,瞧见少年出来,程朝眼中闪过惊讶,没想到洗净铅华后的少年竟有这般出挑的模样。
适才大夫说这少年身上满是旧伤,他的右腿脚踝周遭筋脉受损瘀血阻滞,小腿与膝盖的擦伤虽不算深也有感染之虞,若不好好处理极易引发炎症,左小臂那道淤青是受外力重击所致,气血不畅,所幸未伤筋骨。
他以前究竟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...
目光定格在少年缠着厚厚绷带的脚踝上,程朝问:“你因何事来长安?”
眸色有一瞬的暗淡,少年人笑嘻嘻道:“嗨,还能干啥,来长安乞讨呗。这长安城里富贵人家一抓一大把,出手阔绰给的赏钱自然也多些,我就想着来碰碰运气混口饭吃。”
大夫叮嘱说,这少年需以辅以调养才能慢慢恢复元气。
程朝轻笑:“你瞧着手脚健全,可愿意谋一份正经差事?总好过风餐露宿沿街乞讨。”
少年人一听有钱赚,双眼霎时亮起:“不知郡主愿意给多少银子!”
那模样,仿佛已然看到白花花的银子在向自己招手。
程朝瞧着他这副急切模样忍不住轻声笑了出来,调侃道:“你也不先问问要做什么事儿,万一我是让你去干那杀人放火的勾当呢,你也二话不说就应下?”
“像我们这种人,打从生下来就只想着怎么讨生活赚银子,填饱肚子才是头等大事,干什么不是干?”少年满不在乎地耸耸肩。
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少年人微微一笑,眼眸清亮,沉稳而清晰地说道:“萧溯,萧瑟秋风的萧,追溯往昔的溯。”
枝桠簌簌,待风势渐歇,落叶已厚厚铺满青砖委地成毡。
“拿着。”
俏脸紧绷的小丫鬟把扫把硬塞进他手中,他爹的,自己刚刚扫完的地,谁允许他撒树叶了!
萧溯一蹦一跳扫去院内的落叶。
...
夜里,萧溯刚忙完清扫院子的活,手中的扫帚还残留着些许落叶的碎屑,他本就清瘦的身子因忙碌显得愈发单薄,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黏在脸颊上。
“饭饭饭~”
他满心期待地奔跳着到仆役们用膳的饭桌前,可眼前的景象如同一盆冷水将他的热望瞬间浇灭,原本该摆满饭菜的桌面此刻干干净净,莫说佳肴就连一个冷馒头都未给他留下。
呵,从面相看不出来,这个院子的人心还挺黑。
小丫鬟们站成一团,抱臂冷笑:“谁叫你来晚啦,这程府的规矩来晚了便是没饭吃,怨不得旁人。”
“各位有所不知,我萧溯看着随性,实则是个极其有原则的人。”
萧溯目光若寒潭不紧不慢地从一众丫鬟脸上扫过,神色间透着玩世不恭,悠悠开口。
“噗通!”
双膝跪地,双手合十。
“哎哟,求求各位姐姐大发慈悲可怜可怜小的吧!小的忙了一整日粒米未进,眼瞧着就要饿晕过去啦,随便给口馒头,哪怕是剩的也能救救小的这条贱命呐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