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乐天抱着母亲生前留下的戏谱站在程府门前的石阶上,犹豫再三后,他终于叩响了门环。\x·q?i+s,h¢e*n¢.?c_o′m¢
“白公子深夜至此,可是出了天大的事?”程朝盯着白乐天手中的戏谱。
白乐天将戏谱递上前,声音沙哑颓废:“乐天恳请二位助我彻查当年母亲之死!”
刚刚姨母诸多反常之处,让他断定害死母亲的那场大火绝非意外。
程朝接过戏本就着烛火细细端详,部分文字已被侵蚀得模糊不清。
“此事蹊跷,且容我们从长计议。白公子务必守口如瓶,以免打草惊蛇。”
程忠义看到白乐天痛苦神色,皱了皱眉:“阿阳,你留在长安,若是官家因暴动之事怪罪三哥,你还能帮着周旋一二,我骑快马赶去承华班旧址。”
半月快马,程忠义赶到扬州承华班旧址。
彼时的承华班早已荒草丛生,断壁残垣间,瓦砾上焦黑的痕迹依旧触目惊心,在坍塌的梁柱下卡着半块烧熔的铜锁,锁芯处残留着半截铁丝。
程忠义蹲下身捡起铁丝,在阳光下折射出冷冽的光:这铁丝弯折的形状像是用来撬锁的,案卷中记载火灾发生时所有门窗皆从内反锁。
他摩挲着铁丝,有人故意伪造密室纵火,且熟悉承华班布局。
“谁在那!”
老人蜷缩在破旧的茅屋中,浑浊的眼中泛起恐惧:“别...别杀我!”
“你知道什么?”程忠义掏出银子放在桌上。
老人一瘸一拐走过来,颤抖着伸手抓住:“那晚...我看到班主在后院鬼鬼祟祟,手里拿着油壶...后来火就烧起来了...”
“他废了我的腿!我的十指!要不是我当年跑得快恐怕就会被他活活打死!”
白乐天的父亲故意纵火烧死他的母亲?!
不过,仅凭这些间接证据,难以将白乐天的父亲定罪。
...
“铛铛铛...”
铅云压城,承华班戏楼檐角的铜铃无风自动,幽咽空空回荡。
锣鼓声起,戏台上佳人朱唇轻启,唱腔裹着寒气漫开:“炷尽沉烟,抛残绣线,恁今春关情似去年...”
婉转的唱腔,一字一句带着无尽的哀怨与思念,尾音在梁柱间萦绕不散。
“恰三春好处无人见,不提防沉鱼落雁鸟惊喧,则怕的羞花闭月花愁颤...”
酒壶哐当摔在地上,白来兴踉跄指着戏台,浑浊的眼珠充满了恐惧与震惊。
“祁...文...芬...”
戏台上的身影踏着碎步转身,水袖翻飞间,那张脸竟与被烈火吞噬的祁文芬一模一样。*e*z.k,a!n?s`h/u-._n¨e·t\
“师师妹!你!你不是死了吗?!”
睫毛轻颤,泪珠坠落在胭脂晕染的面颊上洇开两朵血色残花:“原来姹紫嫣红开遍,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……”
“不可能……不可能……”
白来兴跌坐在地上,指甲深深抠进砖缝,嘴里不停地念叨着:“我明明!明明放火,放火烧死,烧死你了!”
“良辰美景奈何天,赏心乐事谁家院……”
眼前不断闪现出当年纵火的场景,以及祁文芬在火海中的哭喊,火舌舔舐着她的戏服。
“啊!!!”
白来兴爆发出凄厉的惨叫,双手死死捂住耳朵却挡不住戏台上飘来的声音。
“鬼...是鬼...”
他浑身抽搐着,双眼翻白间嘴角溢出白沫,最终瘫软在地。
“遍青山啼红了杜鹃,那荼蘼外烟丝醉软,那牡丹虽好他春归怎占的先...”
梆子声最后一次响起,余韵消散在渐浓的夜色里。
“娘,您听到了吗?这是您最爱的戏……”
白乐天缓缓摘下凤冠,他望着空荡荡的戏台。
何其可笑啊...
天空中飘起了细雨,打湿了他身上的戏服,将尘封已久的恩怨冲刷浮现。
“乐天。”
拖沓的脚步声从戏楼深处传来,祁文芳身着素白中衣,每走一步脚下留下一滩浑浊的水渍。
“师兄,你终于承认了是你杀了阿姊。”
她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昏厥在地的白来兴:“不枉我这么多年给你下的疯药。”
白乐天颤抖着开口:“姨母,所以...你早就知道了。”
祁文芳只是步步逼近白来兴,湿漉漉的长发垂落几乎要扫到他的脸:“当年那场火,你以为能烧尽一切?”
“乐天,你唱得真像你母亲啊。”
她僵硬地转头,脸