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医躬身,战战兢兢回道:
“回娘娘,殿下肋骨折了两根,右腿胫骨断裂,面上淤血需半月方能消退......
另外,伤筋动骨一百天,这几个月需得卧床静养!”
德妃凤目含煞扫过跪了满地的亲卫:
“你们都是死人吗?!堂堂亲王夜归,竟让人伤成这般模样!
若我皇儿有个闪失,本宫要你们九族陪葬!”
珠帘忽被玉骨扇挑开,苏云珩大步踏入内室。+完+本`神?站? +更¨新~最~快+
他瞥了眼床榻,眉心几不可察地皱了皱:
“姨母息怒。那夜随行的两名亲卫都是高手,却在那人面前毫无还手之力。
显然,那人不是冲取王爷的性命而来,似是警告之意。”
“你的意思是......”
德妃瞳孔骤缩。
“目前仍在调查。全云京城有此身手的,不过几人......侄儿也在排查近日是否有江湖顶尖高手入京。”
德妃染着蔻丹的指甲深深掐进雕花床柱,“查!给本宫掘地三尺地查!本宫倒要看看,是谁活腻了!”
苏云珩垂眸掩去眼底暗芒。
一个荒诞的猜测浮上心头,若那人真的痊愈了......
这盘棋,怕是要重新布局了。
子时三刻,雪落无声。o三?叶{′屋^μ !首¤发·
青布小轿碾过朱雀大街的积雪,在璟王府后巷的阴影里停下。
轿帘掀起的刹那,簌簌雪粒如飞蛾扑火般涌入轿厢,落在苏云珩青色大氅的银狐毛领上,顷刻间化作点点晶莹水珠,映着巷口昏黄的灯笼光,恍若泪痕。
这座历经劫难的璟王府,自那日被夏樱光顾后便开始了修缮。
柳皇后咬牙从私库拨了五万两白银。
这笔钱她不得不出,不仅关乎璟王在朝堂的颜面,更关系着她这个一国之母的体面。
璟王带着他那些莺莺燕燕今日终于搬回府邸,此刻里面灯火通明,丝竹声隐约传来,却掩不住府墙新砌的砖缝里渗出的颓败之气。
就像被抽了脊梁的困兽,再怎么装点门面也撑不起往日的威风。
“咯吱”一声门响。
侧门处,一道裹着深色斗篷的身影踉跄而出。
夏雪柔瘦得几乎脱了形,曾经莹润的脸颊深深凹陷,右眼角一道新伤还渗着血丝,嘴角结着暗红的痂。
她一见苏云珩,不顾一切冲过去抓住他的手,灰暗的眼珠顿时蒙上一层水光:
“苏世子,你终于来看我了!为什么?为什么那个粗鄙武夫还活着?”
不仅活着,还活得风生水起?
斗篷滑落的瞬间,露出她脖颈上青紫交错的掐痕,在惨白的肌肤上格外刺目。!q_i_x′i^a.o-s!h~u\o`..c,o¢m+
那是昨夜璟王醉酒时留下的,她竟浑然不觉寒意,任由寒风灌入单薄的衣衫。
她今日乘坐马车从别院回王府时,一路都听到人们在谈论夏樱在赏梅宴上大放光彩之事。
明明她才是那个自小想就努力往上爬的人。
她处处讨好当家主母,让她斥巨资为自己请名师学习琴棋书画。
为了练好一首首曲子,她常常不眠不休,十指磨出血泡都不敢停。
而那时候的夏樱在做什么?
那个野丫头不是在树上掏鸟窝,就是在后院舞刀弄枪,何曾学过乐器?
打死她都不信!
苏云珩身后的墨刃看着她质问自家主子,按在剑柄上的手青筋暴起:“若不是你蛊惑世子,他又岂会......”
“够了。”
苏云珩抬手阻止,雪花在他玉扳指上凝成冰晶。
他今日来,只为验证一个答案。
他忽然逼近夏雪柔:“夏雪柔,那年在地窖,你掉的乳牙扔哪儿了?”
夏雪柔瞳孔骤缩,心里闪过慌张。
这么多年,他终于是起疑了?
不过......这题她会啊。
“当、当然是往屋顶扔啊!”
她哆嗦着补充:“要扔得越高,新牙才长得越好......”
这是沈知鸢自小跟夏樱说的话,她也牢记于心。
“是吗?”
苏云珩猛地攥住她手腕,指腹摩挲过光洁的手腕内侧:
“那你手腕上的朱砂痣,是被屋顶的瓦片吃了?”
夏雪柔还未来得及反应,咽喉己被铁钳般的手掌扼住。